王梓鈞 作品

0597【經筵大會】


    驢車在東華門外停下,那裡已經有不少車輛。

    李清照下車之後,遇見了許多長輩和朋友,互相之間作揖問候好不熱鬧。

    侍衛挨個檢查官牌,眾人魚貫而入,很快乘坐皇城內的馬車前往明堂。

    今日,大家都很興奮。

    大明開國以來,第一次經筵大會在明堂舉行。

    以李清照的品級,是沒資格參加的,但她有賜緋待詔的身份。“賜緋”即不夠穿緋袍,但賜給穿緋袍的待遇。

    抵達宋徽宗親自設計督建的明堂,李清照厚著臉皮摸到中間位置。今天前來參加大會的人太多,她怕坐到太后面聽不清。

    張根坐在最前方,閉目養神,悠遊天外。

    他以為自己的退讓,可以讓事情告一段落,沒想到皇帝居然才剛開始。

    關於德運,張根也曾試圖跟朱國祥溝通,但他上疏好幾封都泥牛入海。接著他又受朱國祥召見,君臣問答一番,明顯是談不攏的。

    今日舉行經筵,明擺著是朱國祥在為“大明官學”鋪路。

    宋徽宗時期的官學是“新學”,經過多年的教科書培養,現在肯定是新學佔據主流。但由於昏君奸臣瞎雞兒胡鬧,湧現出大量非主流反對王安石的學說,甚至連太學生都喜歡偷偷看禁書。

    朱銘是偏向洛學的,但又想迎合新學,可目前融合得並不徹底。

    而且洛學內部,也開始分出不同流派。

    兒子不在,思潮混亂,朱國祥打算捋一捋。因為他覺察出來,就連內閣都是“各有所學”。

    張根:洛學、新學雙修。

    翟汝文:洛學、蘇學雙修。

    李邦彥:新學。

    种師道:關學。雖然關學已經融入洛學,但具體學術思想也有區別。

    黃裳:新學。別看黃裳人畜無害的樣子,他的姻親和朋友網絡,包含蔡京、蔡卞、曾布、章惇、呂惠卿以及王安石的後代。

    蕭楚:洛學、新學雙修。

    柳瑊:新學。

    從他們的學派就能看出端倪,內閣四個投贊成票的,其中三人都是新學門徒,還有一人是洛學融合新學。

    “皇帝駕到!”

    眾人紛紛起身作揖相迎,今天參與經筵者足有數百人。

    “平身,皆賜座。”朱國祥說道。

    樂隊也在,奏起經筵相關曲目,禮官宣佈經筵大會開始。

    朱國祥說道:“朕對各派學說並不熟悉,今日諸卿且暢所欲言。不必辨出個高低對錯,只需向朕闡述明白你們的觀點。蕭卿來綜述吧。”

    蕭楚立即起身,朗聲說道:“近世學派,無非洛學、新學、蘇學而已。洛學長於性理,新學長於名數,蘇學長於經濟,諸位以為然否?”

    有人聞之點頭,有人眉頭皺起。

    名數,即禮數,即制度,那確實是王安石擅長的。

    經濟,本為經世濟民,但這裡的字面意思,已經非常接近後世的“經濟”。

    三蘇及弟子,難道是經濟學家?

    事實上,成熟體的蘇學,其改革思想比王安石更激進。

    打一個不恰當的比喻,王安石的新法,類似國家資本主義與小農經濟的集合。國家主導工農商業,且抑制兼併,既抑制土地兼併,也抑制商業兼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