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子與梨 作品

第四百二十五章 曹軒登臺


    “如果要捐掉幾十億,才能迎來勝利,那麼這個勝利不要也罷。”

    Cdx的畫廊主鼓掌的時候,用非常輕微的聲音吐嘈道:“如果是我家孩子這麼幹,我確實要把她關進地窖裡,吊起來抽。”

    “唉……”

    海朝般的掌聲,掩蓋了他的幽幽輕嘆。

    “但你說的對,拉里,今天,已經沒有任何人可以打敗她了。我們只能像是可憐的蜜蜂圍繞著蜂后旋轉飛舞一樣,嗡嗡的無力的鼓掌。”

    前排的藝術大師們,一個接著接個起立,為安娜小姐送上讚歎和喝彩。

    甚至包括了布朗爵士。

    誰也不知道,這個只當了五分鐘時間無限輝煌的藝術君王的男人,此刻鼓掌時的心情如何。

    想必是相當的陰鬱。

    沒人想要探究。

    縱使是貼身秘書。

    安娜笑著調侃道。

    “算了,人家坐輪椅的小姑娘,都自己堅持的走了上去,我要還顫顫巍巍,一陣風就掛倒了的樣子,豈不顯得實在太不中用了呢?”

    曹老中氣十足的笑著問道。

    “走吧,我也該上去了。”

    曹軒會來扶自己,更多的只是一種支持她的表態,和體現善意的方式。

    她抿嘴的笑笑,也伸出手牽住曹軒表達明顯善意的胳膊。

    人老了。

    剛剛艾略特和在場的很多人一樣震驚和愕然。

    嘿,還別說。

    她也只知道安娜今天堅持要自己走上主席臺,卻不知道,對方打定主意,要捐掉上萬件家族藏品,並建造一座公眾博物館。

    場內又是一陣掌聲,閃光燈連成一片。

    腿腳還真挺利索的。

    艾略特秘書攙住安娜的胳膊,順便遞給她一根已經準備好的手杖,在女人的耳邊小聲埋怨。

    身高會縮,但老爺子背駝的不嚴重。

    “每年各種保險、維護,就是一大筆的支出。反正我又從來都沒有計劃出售它們的。把這些藝術品移交給家族基金會,還能用展出收入覆蓋掉日常的養護保險開銷,有盈利並吸收捐贈的話,甚至能繼續購買新的藝術品。我覺得很划算啊,不是麼?蓋蒂中心,洛克菲勒基金會,不都是這個模式麼。”

    “謝謝。您比很多人看上去都要年輕。”

    立刻就被等在一邊,心臟緊張的都快要停跳的各自的助理和秘書給搶走了。

    他昂了昂脖子。

    兩個人只是象徵性的走了幾步路。

    老先生爭強好勝的小孩子性子,又出來了。

    “小姐,我不應該干涉你的決定,但這麼大的事情,您真的應該提前與我,和管家阿德拉爾先生商量一下。”

    這一對說不清到底是誰扶誰,誰挽誰的組合。

    就邁著四方大步,向著講臺上走了過去。

    “講的真好。小姐,需要我幫忙展現一下騎士精神麼?如果還不覺得太老的話。”

    曹軒走到階梯邊,稍微等了等,正在一個一個臺階慢慢的走下來的安娜,主動伸出了胳膊。

    “你要這麼想,艾略特。”

    下臺階比上臺階更難。

    安娜也是身材高挑的類型。

    曹軒看上去像是個乾巴巴的老爺爺,但他的身高其實蠻高。

    再加上她穿的是平底鞋,所以一老一少兩代人站在一起幾乎一邊高,挺上相的。

    年輕時是標準的香港老電影裡常出現的那種上海灘上的高大英挺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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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軒整理了手中的演講稿,他揮揮手,拒絕了老楊的攙扶。

    開玩笑。

    估計了一下自己和老先生一起滾下去的可能性,又看小老頭面色紅潤的樣子。

    頗有“東西方藝術屆”跨越了70年歲數差的歷史性握手的意味,被攝影記者們立刻捕捉下來了這個里程碑一樣的鏡頭。

    再加上在臺上站了那麼久,安娜真的覺得自己有點要摔倒了的意思。

    伊蓮娜小姐清楚。

    秘書小姐不開心,不想說話。

    大家都很識趣的避開了他四周環繞著的低壓氣團,留給他一點安靜的私人空間。

    她短暫的猶豫了幾秒鐘。

    光是一座大型博物館的建造成本,就夠交多少年的保險了。

    艾略特一言不發扶著安娜向著自己的座位走去。

    想要圍過來的站著的人群們是被分開的海浪,被安娜身上無形的光輝所推開。

    “為什麼?”

    在從布朗爵士身邊走過的時候,老紳士的目光空洞的盯著臺上,忽然問道。

    他的聲音輕的好似夢囈。

    但是安娜還是聽見了,知道對方是在和自己說話。

    “您剛剛說每一個輝煌的王朝都會迎來崩潰,但那不是今天。”安娜望著已經重新走向主席臺的曹軒,淡淡的說道,“你說的對,今天就是伊蓮娜家族的藝術王朝崩潰的日子。卻不是能登基的日子。布朗先生,或許某一天你能實現自己的抱負。但很遺憾——”

    “不是在這裡,不是今天。”

    ——

    “江山代有才人出啊。”

    曹軒看著整座會場裡崇敬而熱烈的眼神,心中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他一生見過無數次相同的神情。

    這次不同的是。

    他清楚臺下的那些眼神不是望著自己,大多數人依然沉浸在伊蓮娜小姐震撼的演講中,無法自拔。

    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會覺得安娜腦子搭錯筋了,敗家的無法想象。

    唯獨已經見過了百年風雲起落,老而彌堅的曹軒不這麼想。

    他猜到那位伊蓮娜小姐也許忍心會拿出手裡的《油畫》股份,用來拉攏藝術界的頭面人物。

    卻沒想到。

    對方比他想象的更果決,更捨得,氣魄也更大。

    直接把家族幾百年傳下來的浩如煙海藝術品收藏,眉頭都不皺一下的全都捐掉了。

    不是給某些特定的群體,而是面對所有人。

    安娜虧了麼?

    伊蓮娜家族本來已經註定是隻能抱著成堆金幣,逐漸影響力萎靡腐朽的結果。

    現在。

    直接被安娜盤活了。

    她太爺爺影響力的巔峰時期,也沒比這強到哪裡去。

    而哈布斯堡家族那幾個現在當賽車手,或者當政治活動家的直系繼承人影響力加在一起,都未必有她一個人來的大。

    如果影響力是用金錢能買到的。

    那麼納爾遜·洛克菲勒(注)就不會在大選中屢次失利,終其一生,始終離總統的至高權力寶座差了一步之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