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1-表演賽


    一個充滿了你不讓我開心,我就要上去給你一巴掌的堅決鬥士,在意識到這一巴掌打不過去的時候,立刻開始躺下等死,就好像從來沒有任何的反抗精神。

    大慈樹王還是覺得蠻離譜的。

    羅摩的鬥爭精神不是假的,否則之前也不需要用漫長的時間,危險的實驗去填充自己已經美滿幸福的人生——至少就人生的定義,羅摩不能說自己不幸福,也沒有人會覺得祂的生活艱苦困頓,這太沒有道理了。

    祂的躺下等死也不是假的,這種躺下等待命運蹂躪的速度之快,讓人剛剛察覺到祂其實不反抗的時候,本人實際上已經埋進土裡好幾天了。

    而這幾天裡,你在思索祂會有什麼反應,做什麼事情,是不是在準備給伱整個大的絕地反殺,實際上都是在和空氣鬥智鬥勇。

    樹王沉默了片刻,還是沒能忍住,“在我所認識的人類裡,你也還是最古怪的那一個。”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羅摩還是能夠聽清楚。

    “你剛剛用過的話,我已經按照你的要求做了你希望我做的事情,但你又開始不滿意了。”祂模仿著樹王的口吻,“所以你還希望我怎麼做?”

    你要我上桌當菜,我也就上桌了。

    你說我是天命之子,那我也認了——其實這個倒是沒問題,雖然有些自吹自擂的尷尬,但確實是很快樂的。

    你說天命在我,我肯定得咳嗽一聲說哪裡哪裡,只是偶爾一次的好運氣而已。但你非要說天命在我,我還能怎麼辦呢?我已經勸阻過你了啊!

    可你是一個完全自由,完全獨立的個體,你不願意聽我的勸阻,非要把這種話掛在嘴上,我、能、有、什麼、辦法、呢?!

    我說的對吧?

    大慈樹王無言以對。

    這並不是一個需要答案的問題,只是對羅摩某些異常行為的好奇而已,顯然好奇不需要都得到滿足,所以問題也不是都需要答案。

    而祂得到了答案,和羅摩一樣,也對答案很難滿意。

    祂們兩個的答案湊在一起,就是神經病和擺子,擺子理解不了神經病為什麼把好東西給祂,神經病理解不了擺子為什麼擺的這麼快。

    好在祂們也不需要互相理解對方,工作照舊即可。

    這是最後的聊天時刻了。

    隨著大詞樹王的沉默,蒼白的黃金夢鄉里開始浮現出各色的元素力。

    “阿佩普。”

    草之龍最先做出了回應。

    羅摩並不清楚大慈樹王和祂做了什麼樣的交易,但七元素之中,還是草元素最先有了回應。

    祂回頭看了一眼大慈樹王,和祂交流的神明此刻身影蒼白失色,如同一頁剪影。

    這並不是真正的大慈樹王。

    芙卡洛斯釋放神權,需要先斬自己一刀。

    此刻大慈樹王也需要去做同樣的事情,留在黃金夢鄉里指引祂的,其實是很早之前的那個草之神。

    那一年祂做好了準備,用畢生的心血去為旁人做嫁衣,面上和心裡都是不服氣的,唯獨舉動卻從未考慮過自己。

    羅摩伸手接住了一株蒼翠的小草,神色沒有迷茫,也沒有任何的不捨。

    祂很平靜,平靜地就好像這只是人生百年裡普通的一天一樣。

    事實上很多的大事都是發生在這樣的一天,你如往常一樣吃著早飯,然後下一刻,有人告訴你天已經塌下來了。

    羅摩覺得現實好像還真有這麼發展的趨勢,雖然祂真的沒有實際上的感覺。

    祂沒什麼能做的。

    王冠的傳承一般有兩種形式,一種是披甲握刀,砍下上一個戴著它的人,然後-->>
                                         
從血泊裡摘下王冠,隨手擺放在桌子上。

    他們不需要王冠來裝飾自己的權位和身份,王冠會因為有幸在他們的頭頂呆過一段時間而被歷史賦予特殊的使命和價值。

    另一種傳承則是上一個帶著它的人,微笑並且帶著期待地從自己的頭上摘下,然後滿懷鼓勵地為自己選中的人戴上。

    遺憾的是羅摩並非是前者,所以祂能做的不多,只有等待。

    那個需要做很多準備,很多安排的人,並不是祂。

    “這樣的結局,你會滿意嗎。”

    大慈樹王這樣問。

    旁觀的小吉祥草王沉默了一會兒,方才有一些猶豫地問,“我這樣,會不會顯得很蠢?”

    “如果是說你在羅摩身上的猜測的話,那確實是有點蠢的。”大慈樹王點了點頭,“祂和你想的一樣貪婪,但又比你想的更加膽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