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3. 40%

 上午的課是《宏觀經濟學2》,《宏觀經濟學1》已在2002夏季學期結束,本學期不再開,再開是2003年夏季學期了。

 膚色各異的學生們在有著幾百座位的階梯教室裡坐的滿坑滿谷。教授的自我介紹只講了一分鐘,也不點名(跟其他人說的一樣),一點兒多餘的寒暄和客套都沒有,直入正題,圖文並茂(經濟課通常會用到很多圖),兩塊超長大黑板寫的滿滿當當,一點兒空白都沒留。

 兩小時很快就過去了,沒有熟悉的下課鈴,也沒有拖堂,教授準時下課。

 學生們收好書包,三三兩兩、有說有笑的朝教室外走去。

 董鏘鏘坐在位子上,望著面前鋪開的密密麻麻的筆記陷入思索。

 他本以為以自己的聽力水平和國內學過的背景,不說輕鬆但也絕對能聽懂對方講的是什麼。哪知一堂課下來,聽的是一頭霧水,懂的部分往多了說也就40%,而不是他想象中的80%或更多。

 40%!

 他心裡清楚:40%就意味著自己有一大半兒沒聽懂,而這40%能聽個囫圇吞棗主要因為有圖表的輔助理解。

 他試著分析出現這種尷尬局面的原因:首先,聽不懂一定是因為他的專業知識和專業德語的儲備量太少。別看平時跟德國人說話沒問題,那是因為沒涉及到專業領域。專業課和口語的差異比他想象的要大。其次授課老師是奧地利而不是德國人。雖然奧地利的官方語言也是德語,但兩者明顯不同。董鏘鏘自己學的和說的都是標準德語,但對方的德語聽著鄉音頗為濃郁,很多董鏘鏘知道的詞都是因為對方的方言發音而緩半拍才能明白對方在講什麼,平白多了一個延遲時間,那種感覺跟聽陸杉說普通話有異曲同工之妙。最後就是他沒做任何預習,直眉瞪眼的就來聽課,這樣說難聽些根本就是找虐。

 雖然第一堂課暴露了諸多問題,但董鏘鏘也沒太氣餒,畢竟以前在國內讀書時,用中文聽課尚且還有聽不懂的時候,聽外語聽不懂也很正常。再說這學期他就是旁聽,沒有考試壓力,暴露問題是好事,出現問題解決問題,別破罐子破摔就好。

 偌大的階梯教室眨眼變的空空蕩蕩,幾個在講臺旁跟教授交流的學生看樣子也要離開了。

 頭髮花白的教授按下升降黑板的按鈕,等待黑板落下的同時也把幻燈機上的幻燈片課件一一收進皮包,然後挽起袖子,抄起板擦,熟練地開始擦黑板上的板書。

 “教授您好,”董鏘鏘本想跟其他學生一樣站在講臺旁直接提問,但在看到老師襯衣和臉上的粉筆灰後,他忽然於心不忍,索性抄起另一塊板擦,幫教授擦起超長黑板的另一端,“我想知道怎麼才能更好地理解您課上講的內容。”

 教授看起來對董鏘鏘的舉動有些吃驚,但他並沒拒絕董鏘鏘的善意,只是手中不停地邊擦邊反問:“第一次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