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夕遙 作品

第三卷江山有名 第三十九章 何謂憂樂(第2頁)


快速閃了道出來,袁戊謙搖著摺扇,大搖大擺的站在了第一排正中的位置。

時近中午,江山臺前人越聚越多,人言鼎沸,好不熱鬧。

蘇凌和杜恆依舊坐在大樹下,倒也落得清淨。

過了一會兒,江山臺人影晃動,打頭有兩排僕人模樣的人從臺下左右的樓梯緩緩走了上來。

人群頓時安靜下來,大家都知道,江山評快開始了。

但見這群人上臺之後,分列兩邊,手中各個拿了紅燈籠,燈籠山兩個大字江山。



早有人走到江山臺正中,拿了一個大匾掛在正中,正是一個大大的行書:“評”字。

又有幾個僕人抬了六張矮腳桌案,正中的偏大,兩邊的較小,放好之後,這才下臺去了。

正有人議論這幾張桌案的用處,忽的聽得鼓響如雷,咚咚咚的三聲之後,整個江山臺頓時安靜無比,掉一根針都能聽見。

但見一人緩緩從江山臺旁樓梯上來,站在江山臺正中,先是掃視了一下臺下,這才沉聲道:“諸位,歡迎大家來參加今年的江山評,只是今年與往年略有不同,依照許老夫子的要求,今年能夠等上江山臺參加江山評的人只有五人!”

“什麼?五人?”臺下已然有許多人開始議論起來,似乎覺得這條件過於苛刻。很多都是外鄉來灞南的人,千里迢迢就為了參加江山評博個名氣,可沒想到今年江山評竟然限額了。

有人已經高喊道:“何掌櫃,來灞南參加江山評的各地飽學之士,何止千萬,為何只有五人?這五人又是誰?若是有真本事,我們便也服氣,若沒有,我們可不服!”

“就是!”“就是!”

人流一陣附和,場面有些亂。

何掌櫃依舊不慌不忙的掃視了臺下眾人一圈,帶議論聲稍小,方道:“江山評乃是我大晉第一學問盛事,選出的五人,自然是驚才絕豔的人物,等下許夫子將名單交於何某手中後,何某自會宣佈,何某敢肯定,這五人必定是大家心服口服的人選。”

眾人見何掌櫃如此說了,神情雖還有些不服氣,但這江山評畢竟是許老夫子辦的,許老夫子的權威,還是沒有人敢非議的。

過了片刻,有僕人將一絹錦帕恭恭敬敬的捧到了何掌櫃的手中。何掌櫃小心翼翼的展開,朗聲念道:“此次參加江山評的公子有,渤海袁戊謙......”

眾人一陣議論,站在頭前正中的袁戊謙志得意滿的哈哈大笑,趾高氣昂的上了江山臺,對著何掌櫃道:“何掌櫃的,我看其他人就不用上來了。”

何掌櫃疑惑道:“這是為何?”

“無他,上來也是陪襯而已。”言罷,袁戊謙又是一陣囂張的狂笑。

何掌櫃淡淡一笑道:“袁公子大才自然是天下皆知,但願本次江山評載譽而歸。”說罷一隻那六張桌案道:“袁公子請隨意挑選了坐了。”

袁戊謙不假思索,便要朝最中間的大桌案去,何掌櫃一攔道:“這張桌案您是坐不得的。”

袁戊謙有些不滿的看看何掌櫃道:“我為何坐不得?古小夫子不參加了,放眼整個江山評,也就我配坐了!”

何掌櫃似乎也不生氣,淡淡道:“那是許老夫子的位置,您還坐麼?”

一句話,袁戊謙愣在當場,神情頗有些尷尬。

臺下發出一陣鬨笑。袁戊謙這才擠出一絲假笑道:“既然是許老夫子的位子,那我坐旁邊。”

待袁戊謙坐了,何掌櫃這才又道:“沙涼薛桁,薛公子請上臺來。”

蔡錫和劉閎看了薛桁一眼,頗感意外,江山樓中江山榜上薛桁的名字可是在他倆之後的,如今他卻是第二個登臺的。薛桁言語不多,朝兩邊豔羨的眾人一拱手,上了臺去,他便低調了許多,找到靠邊的桌案坐了。

何掌櫃暗暗點了點頭,心中暗道,知道借勢抬身價,又刻意低調,這人不可小覷啊。

隨後又朗聲開始宣佈。

蘇凌沒有注意接下來上臺的人是誰,但見何掌櫃又唸了兩個人的名字,心中有些沒底,暗想就剩最後一個名額了,怕是自己沒戲了,但想了想也絲毫不奇怪,自己無門無名,要是能上得了江山臺便是奇了怪了。

蘇凌站起身來,朝著杜恆一聳肩道:“老杜,咱們走吧。”

兩人剛想離開,便聽到江山臺上何掌櫃高聲道:“這最後一個名額,乃是南漳蘇凌蘇公子,請蘇公子上臺來。”

蘇凌一激靈,一拍杜恆的肩膀,哈哈笑道:“老杜,走不了了,我上去玩玩!”

說著便從外圍往臺前擠,可是這裡早已裡三層外三層,蘇凌費了好大力氣,也不得寸進。

到還有人不滿的嚷著:“你這人好生無狀,擠來擠去的做什麼。”

何掌櫃在臺上連喊了三四遍,也未見蘇凌上臺,只得愣在那裡。

袁戊謙已然有些不耐煩道:“那個蘇凌是不是怕了,我們這麼多人總不能等他一個人吧!”

“就是就是!”臺下有好事人也開口嚷了起來。

急的蘇凌在人群之中又是招手,又是高聲喊道:“何掌櫃,我在這裡,我擠不過去。”

何掌櫃正自猶豫要不要等,忽聽的蘇凌聲音,攏目光找了好久,總算在人重之中發現了蘇凌。

何掌櫃見蘇凌有些狼狽,淡淡一笑,高聲道:“臺下的各位朋友,麻煩閃個道路出來,好讓蘇公子上臺。”

喊了幾遍,蘇凌眼前總算閃出一條小路,蘇凌這才走上江山臺。只剩最末尾的位置,他也沒得挑,蘇凌到也不在意,隨意的坐了下來。

早有人開始議論起來,都說這蘇凌是誰,怎麼從未聽說過,他也配上江山臺?又好事者忙開始介紹起蘇凌來,說什麼醉仙樓對了絕對子,又跟司空有著天大的聯繫云云,一時間雲裡霧裡,就差說蘇凌能撒豆成兵了。

眾人正議論間,忽有人高聲道:“許夫子出來了。”

眾人皆安靜下來,無數眼睛朝著江山臺看去。只見四個侍女紅燈籠開道,一位老者從後面緩緩走出來。那老者鬚髮皆白,壽眉更長,眼中有光,一身素色衣衫,頗有出塵之姿。

正是那江山樓最高層的老者。原來他就是開創江山評的人——大儒許韶。

許韶朝著臺下眾人和臺上五位公子和善的笑笑,眼光在蘇凌身上停了一會兒,這才在正中高位上端坐。早有人烹了茶水端上。

許韶喝了口茶,這才開口,聲音洪亮道:“諸位,歡迎參加大晉朝一年一次的江山評,承蒙諸位抬愛,這江山評越來越盛大,老朽何德何能,自古有言,文無第一,武無第二,老朽開這江山評,也是想和天下飽學之士,多多交流切磋。”

眾人齊聲道:“還請許夫子賜教。”

許韶這才將眼光落在臺上的五人身上,臉上帶著淡淡笑意道:“五位能上得江山臺來,已然是驚才絕豔了,今日老朽便要看一看諸位的風采了。”

五人齊拱手道:“請許夫子出題。”

許韶沉吟了片刻,方聲若洪鐘,似感慨嘆息的穩穩道:“千萬人生,不過百年,泱泱萬朝,更迭改換,光陰如幻,最是難留,吾曾行千里,涉萬水,觀萬家燈火,歷人間紅塵。悠悠江山雖浩大,綿綿歲月雖長久,然這世間諸般事,皆逃不過悲歡憂樂。寒窗苦讀,一飛沖天為樂,洞房花燭,嬌人床榻為樂,妻兒承歡,子孫滿堂亦為樂,然吾觀之,此皆為小樂也。煌煌天朝,民殷國富;將士用命,攻無不克,伐無不勝;人間萬象,天下皆安,此為大樂也。然世間種種,獨有樂乎?君不見,白髮送黑髮,悽悽切切;君不見,生死離別苦,摧人心肝;至於國滅族亡,山河破碎,流血飄杵,世間種種,憂多樂少,何也?如此,諸位不如以憂樂為題,一炷香的時間,做一篇文章,讓天下學問之人一品如何?”

許韶言罷,雙目微閉,不再說話。

臺下眾人已然切切思語起來。

臺上五人也是沉吟思索,有人眉頭緊鎖,有人眼睛微閉,有人已然奮筆疾書起來。

蘇凌心中也在不斷地思索,到底寫個什麼出來,自己可是985中文系的高材生,這種議論文可是沒少寫,只是他知道,若是自己現寫,那古文文風自己著實不好拿捏,更不可能成為經典,到底寫什麼呢。

忽的想到了那篇文章,心中主意一定,顯得胸有成竹起來。

可是那桌上毛筆自己實在用不慣,他不知道這種如現代作文考試的江山評,是不是需要卷面分,自己那歪歪扭扭的字,實在拿不出手去。要是扣幾分卷面分,豈不是太憋屈了。

蘇凌思來想去,心中已有計較,索性扔了毛筆,將紙硯一推,趴在桌案上呼呼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