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夕遙 作品

第三卷江山有名 第三十九章 何謂憂樂


蘇凌和杜恆迤邐而行,返回江山樓中。

剛一進門,便有何掌櫃陪著笑臉快步迎了上來,看見蘇凌便是一躬道:“蘇公子回來了,灞南城可繁華?”

蘇凌對何掌櫃前倨後恭的態度十分疑惑,但抬手不打笑臉人,遂也一拱手道:“灞南城在灞城以南,離著京都龍臺也不過一日便到,果真是繁華無比。只是掌櫃的,我有一事不明,想請教一二。”

何掌櫃已然是那副笑容可掬的模樣道:“請教二字小可卻是不敢當了,蘇公子有什麼話儘管講來,小可知無不言。”

蘇凌看著他這副笑臉,著實有些不適應道:“我白日來江山樓時,何掌櫃您雖也招待的得體,但也沒有如此謙恭笑臉,蘇某有些無所適從。”其實蘇凌心裡話是,少特麼裝大瓣蒜,你到底怎麼回事,趕緊說出來。

何掌櫃先是一怔,這才笑道:“蘇公子哪裡話來,像您這樣才學公子,小可唯恐招待不周啊。”

這下蘇凌徹底蒙圈了,疑惑道:“才學公子?我那江山榜的排名可是最末的?”

何掌櫃忙擺手道:“那是之前,是小店有眼不識真才學的公子,現在您的排名可是蹭蹭蹭的往上漲啊,說句實話,您先在可是整個江山榜上的紅人啊。”

蘇凌更是疑惑道:“這到底怎麼回事,我什麼也沒做啊?”

何掌櫃忙道:“蘇公子若是不疲累,不如讓小可引路,咱們到青雲閣一觀,您便什麼都清楚了。”

蘇凌點頭,何掌櫃做了個請字,側身頭前帶路。

一路上碰到很多江山樓中的學子,看到蘇凌也是急忙拱手讓路,那神情變得也極為恭敬。

蘇凌一邊走著,心中暗自計較,他隱約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來到青雲閣時,青雲閣中的人比他們離開時更多了,寬闊的大廳幾乎連個縫隙都找不到了。,何掌櫃忙高聲道:“諸位,諸位讓一讓啊,蘇公子來了。”

喧鬧的議論瞬間變得安靜起來,所有人都忙朝蘇凌看去,有人還朝著蘇凌不斷拱手致意。

蘇凌不知他們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忙向他們也回禮,這裡都是有臉面的學子,人家恭敬自己,蘇凌也不會不識抬舉。

禮尚往來,自古一理。

何掌櫃引著蘇凌朝青雲閣江山榜走去,不用何掌櫃說話,蘇凌已然看見江山榜上滿衝的名字已然消失不見,這第三的位置上赫然是寫著蘇凌名字的銘牌。

蘇凌淡淡一笑,已然明白了這其中的緣由。

何掌櫃笑容更甚,那張老臉彷彿開了一朵菊花,恭敬道:“滿公子已然離去,蘇公子呼聲甚高,方才在醉仙樓的事,如今已然傳遍了整個灞南,所以蘇公子在江山榜上的位次自然要上升。”

蘇凌有些揶揄的看著何掌櫃道:“我第三名?這合適麼?”

何掌櫃忙道:“再合適不過,蘇公子在醉仙樓一展辯才和學問,這江山樓中的公子後生麼哪個不佩服的?再者您和當朝司空府憾天衛都督也是關係匪淺,因此無論才學還是出身,這第三名恐怕還是委屈了蘇公子呢?”

蘇凌心中暗罵,原以為江山樓超然物外,沒曾想也是如此勢利,敬他才學怕是連一半的原因都佔不到,關鍵是自己跟當朝司空有些關係吧。天下烏鴉一般黑,身在寒門無人問,一朝成名天下知。第三名如何,若是自己把離憂木令亮出來,這整個江山樓青雲閣的人是不是得把自己當神仙供著啊。

蘇凌點了點頭,看不出喜怒,只在杜恆耳邊耳邊耳語一陣,杜衡先是一愣,隨即點了點頭。

但見杜恒大步流星上了高臺,將江山榜上蘇凌的銘牌毫不猶豫的揭了下來,然後轉頭交到蘇凌手中。

何掌櫃一臉尷尬,忙道:“蘇公子這是何意?莫不是覺得您的排名位次應該再往上升一升?”

蘇凌哈哈一笑道:“非也非也,蘇某排在第三位實在是有些受寵若驚。想來能上江山榜的人各個不簡單,蘇某一無才學,二無出身,跟著許多飽學之士身在一處,實在是不合適。這江山榜蘇某還是不上的好。”

說罷,不等何掌櫃說話,對杜恆道:“杜恆,逛了這許久,我也累了,咱們回房睡覺去吧。”

說著兩人便要轉身離開。

何掌櫃忙道:“蘇公子,您要回哪裡去?”

蘇凌淡淡道:“自然是回我們的中品房間啊。”他故意將中品二字加重了聲調。

何掌櫃忙殷勤的笑道:“蘇公子,蘇公子留步.......您如今身份,住了中品房間豈不是委屈了麼,小可已然著人將青雲閣上品房間打掃了一間出來,只等蘇公子回來了,由小可領路安住。”

說著似討好般的在蘇凌耳邊小聲道:“蘇公子只管住,至於費用嘛,小店全包了。”

蘇凌忽的哈哈大笑,看了看何掌櫃道:“何掌櫃做得好生意,您東家也是極為精細的人,不過蘇某覺得之前的中品房間已經很好了,突然換房間,實在有些不習慣。”言罷轉頭對杜恆道:“杜恆,我們走。”

蘇凌和杜恒大步向青雲閣外走去,剩下何掌櫃愣在當場,不知如何是好,忽的似想起什麼,忙道:“蘇公子,那上篇房間已然空出來了,您不住,豈不是浪費了?”

蘇凌回頭,朝著何掌櫃一聳肩道:“如何浪費了?何掌櫃蘇某送你住了。”

............

青雲閣中一處房間,那瑞腦金獸似乎永遠不熄滅,檀香繚繞,彷彿仙境。

那位鬚髮皆白的老者依舊閉目坐在一張席上,臉上古井無波。只有渺渺的檀香籠罩了他的面容,讓人看不清悲喜。

腳步響起,何掌櫃緩緩的走到屏風之前,規規矩矩的一施禮道:“師父,那蘇凌將江山榜上的名字摘了,連準備好的上品房間他也不住,回他原先的中品房間去了。”

那位老者依舊閉目無語,似乎沒有聽到何掌櫃的話。

何掌櫃等了一會兒,見老者沒有答言,便又道:“師父,我覺得這蘇凌也忒也的無禮了,咱們江山樓......”

那老者驀地睜開眼睛,眼神異常明亮,卻淡淡道:“行了,我已然猜到了,這蘇凌果然沒有讓我失望,若是他接受了安排的一切,怕也不過是同這滿樓的公子一般無二,如今這般行事,確實與眾不同啊。”那話音雖然平緩,卻仍舊透出一絲讚賞。

那老者似乎有些教訓的口氣對著何掌櫃道:“江山樓的初衷便是要只問學問,不問其他,何悌,如今江山樓早已沾染了世俗之氣,是該有個教訓了,你退下吧。”

何掌櫃心中一顫,施了禮,這才緩緩的退了出去。

............

三天後,江山評終於城南的江山臺正式開始。這一天整個灞南城萬人空巷,所有做買賣的全部關門停業,甚至連煙花妓館都關了門,那些姑娘們也各個盛裝打扮,無他,都想著在江山評上碰到個風流有才的公子哥,那她們的一生也算功德圓滿了。

蘇凌和杜恆來的晚了,無論怎麼擠也擠不到前面去。蘇凌苦笑一下道:“罷了,就在遠處看看再說吧。”杜恆點了點頭,兩人找了棵大樹,在樹前靠了坐下。

剛坐下不久,便聽到馬車聲音,一隊奴僕如眾星捧月一般伺候著一個公子下了馬車,馬車後又有三個人跟著走了下來。

說來也巧,這馬車正不偏不倚的停在蘇凌和杜恆歇息的大樹旁。

蘇凌看個正著,這馬車上下來的四人正是:袁戊謙、蔡錫、劉閎和薛桁。

杜恆小聲道:“冤家路窄啊。”

蘇凌閉目養神,不為所動道:“管他們作甚,好好休息。”

袁戊謙幾人一眼便看到了蘇凌,袁戊謙走到蘇凌近前,彎腰一看,臉上鄙夷之色,冷笑道:“哼哼,果然是狗肉上不了大席,找個大樹躲了啊?”

蘇凌選擇無視,一句話都不搭理他。

袁戊謙忽的冷聲道:“蘇凌,昨日口舌之利,算不得什麼,今日江山評看我如何壓服天下才子。到時候看你還囂不囂張。”

蘇凌這才抬眼瞅了瞅袁戊謙道:“是不是沈濟舟的家書到了?是不是被罵了個狗血淋頭,如今這江山評是你最後的希望了吧,若拔得頭籌,一切都還好挽回,沈濟舟那虛情假意的貨色,或許藉著你掙來的虛名做些文章,若是你不幸沒有在江山評上揚名,估計渤海你都不敢回了吧。”

袁戊謙頓時一臉豬肝色,恨聲道:“蘇凌,咱們走著瞧!”

說著和身後的蔡錫等眾朝江山臺去了。他是可以進去的,也能佔個好位置,那群奴才各個七個不服八個不忿一百二十個不在乎,比禿尾巴狗還橫,沒有人敢觸這個黴頭,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