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亂不堪 作品

017 章 御前奏對,堂中問話(第2頁)

    “想不到你小小年紀,竟也有這般悽慘的經歷!”嘉佑帝不由得有些哽咽。

    王重道:“聖上雖貴為天子,卻也是肉體凡胎,也有七情六慾,臣那時每逢故人提及兄長之時,胸中無不是煩悶憋屈,悲痛不已,又豈敢在這個時候,往陛下的傷口上撒鹽!”

    嘉佑帝是真的被王重說到動容,同時心中也想了許多,忽然就想多問一問:“可儲君乃國之基石,而今朕膝下無子,儲君之位空懸,朕又年事已高,若是儲君人選遲遲不定,難免會引起朝野動盪。”

    王重道:“況且聖上乃仁德聖明之君,儲君之事,自有定論,臣年不足雙十,入仕不足一載,連自己的差事也不過剛剛弄明白,又豈敢妄言。”

    嘉佑帝打量著王重道:“有什麼話,你儘管說就是了,朕恕你無罪!”

    王重道:“聖上乃古今少有的仁德聖明之君,執掌朝政至今,輕徭薄賦,鼓勵農桑,貿易,與契丹、大理、吐蕃等邊鄰國修好,開通邊貿,使百姓休養生息,多年來,我大宋國力日漸強盛,百姓生活安樂富足。”

    “而今天下承平已久,以聖上的仁德威望,便是一時片刻不立儲君又有何妨,這天下民心,都在聖上這邊,民心所向,便是天下大勢,朝野又怎會動盪!”

    “便是當真有那野心勃勃,意欲渾水摸魚之輩,若與民心相背,也難有作為!”

    “此乃臣的一些淺見,若有不當之處,還望聖上恕罪!”

    王重拱手而立,十分恭敬的道。

    嘉佑帝正打量著王重,目光深邃,有那麼幾分意味深長的味道:“最近這陣子,那些勸朕早立儲君的話,朕聽的耳朵都起繭子了,似王愛卿這般說辭,倒是第一回聽見。”

    王重道:“國家大事,便是怎麼謹慎小心都不為過,臣雖不認同朝中諸位相公們的做法,但卻能理解諸公憂國憂民之心!”

    嘉佑帝聞言,不由得神情一僵,隨即哭笑不得的指著王重:“你這小子,朕剛想誇你幾句,不想你卻如此油滑!”

    王重道:“臣倒是希望陛下能夠苛責臣幾句!”

    “為何?”嘉佑帝好奇的問道。

    “臣年紀太輕,少年得志,易生驕傲自滿之心,若能得聖上苛責幾句,定能讓臣振聾發聵,時時自省,也免得臣出什麼差錯!”

    嘉佑帝道:“聖人云:吾日三省吾身,你倒是沒忘!”

    王重道:“聖人之教誨,微言大義,未能日日揣摩,已是臣的不是,又豈敢忘卻!”

    嘉佑帝忽然話音一轉,問道:“朕聽說修撰至今尚未成親?”

    王重道:“回聖上,臣雖未成親,但想來親事差不多也快定下了!”

    “哦?”嘉佑帝問道:“不知是哪家的閨秀?”

    “是臣之伯樂,昔日的揚州通判,新任的承直郎,尚書檯任盛大人家的六姑娘!”

    “盛紘?”嘉佑帝道:“朕知道他,寫的一手好字!”

    “不過朕怎麼記得,他家待字閨中的姑娘,好像就一個許了忠勤伯袁家的嫡長女?”

    “聖上聖明,盛家六姑娘如今週歲不過九歲!”

    這下子嘉佑帝是真的有些被震驚到了:“九歲?愛卿今歲幾何?”

    “回聖上,微臣今年週歲十九!”

    “盛紘不過五品,滿東京這麼多待字閨中的名門閨秀,愛卿難道就沒有一個看得上眼的?非要挑一個九歲的小姑娘?”

    “莫非那盛家六姑娘有什麼過人之處?”嘉佑帝眼睛一亮,想起了這種可能,頗為八卦的問道。

    “並非如此,臣之所以求娶盛六姑娘,乃是為了報恩!”

    “報恩?”嘉佑帝道:“報盛紘的提攜之恩?”

    “臣起於寒微,躬耕於江都,多虧了盛家提攜,方才有了臣的今日,而且臣家中產業,也多為盛家大房的一位伯父拂照,臣方能專心讀書制舉,如此大恩,如同再造,臣銘感五內,奈何盛大姑娘早已許了袁家,盛家叔父乃是信義之輩,又怎能為了臣而悔親。”

    “是故臣便向盛家叔父求取盛六妹妹,以全臣與盛家之間的情義!”

    “你也是個重情重義之人!很好!很好!”饒是嘉佑帝聽到王重的理由,也不由得動容。

    嘉佑帝忽然想起了什麼,問道:“你方才說這門親事快要定下,那就是至今還未定下?”

    王重道:“聖上慧眼,日前臣已經親自登門,向盛叔父表達了求取盛六妹妹之心,只是叔父說,如今盛六妹妹養在盛家老太太膝下,叔父說他雖是六妹妹的父親,但也是盛老太太的兒子,此事須得問過盛家老太太的意思,方能給臣答覆!”

    “盛家老太太?”嘉佑帝眼中露出幾分回憶之色:“是昔日那位在宮中住過一陣的勇毅侯嫡女吧!”

    王重道:“正是那位老太太!”

    “她也是個性子要強的,這麼多年過去了,她身子可還好?”嘉佑帝一臉感慨的問道,顯然對於盛老太太那些舊事,嘉佑帝也是知道的。

    “自打回到東京,將盛六妹妹姐弟二人帶在身邊撫養,身邊多了生氣,心中有了掛念,老太太的氣色愈發紅潤,身子也愈發硬朗了!聽盛叔父說,就連飯都吃的比以前多了!”

    “哦?是嗎?”嘉佑帝目光閃爍著,表情卻平靜,不知在想些什麼。

    “其實人的身體強健與否,和心情也有聯繫,若是能夠終日保持心情愉悅,樂觀開朗,終究比那些終日鬱鬱寡歡、自怨自艾的身體要好得多。”

    “愛卿莫不是還懂岐黃之術?”嘉佑帝問道。

    王重道:“回聖上,得先師傳授,於岐黃之道,只略通一二。”

    ······

    一番御前問話,倒是讓王重對嘉佑帝的印象又深了幾分。

    寬厚仁善,平易近人。

    這日,王重剛剛下衙,在宮門外看到了手持摺扇,衣冠楚楚,長身而立的長柏。

    “則誠怎麼來了?”王重當即上前拱手問道。

    長柏道:“自然是好事!”

    “莫不是老太太那邊有了消息?”王重眉梢微挑。

    長柏道:“祖母說,想見一見你!以祖母的性子,既然她肯見你,想來這事兒已經八九不離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