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煎帶魚 作品

第七十八回 虛日鼠(第2頁)


 金得海是個什麼人?望風水香的偵察兵,不單靠的是眼裡,還得懂得觀察別人的眼色。這梁文生雖然叫面具遮著臉,可是那話裡話外透出來的那股子陰狠勁,還是讓他不由得打了個冷戰,說話間他已經是鬼鬼祟祟地離開了梁文生的庇廕,一手摸著後腰,緩緩地朝著錢恩義的方向靠了過去,“我這叫浪子回頭金不換,您交代給我的事,我可是半點都沒含糊,全都勤勤懇懇地照做了吧?”


 梁文生隔著面具挑了下眉毛:“你前頭也說了,老子懂得望嵐看山的本事,這所謂的望嵐,其實不單單能看出來山嶺裡頭的吉凶,還能看著人的腦袋瓜子上,頂著的是個啥樣的氣色。你想不想聽聽自己現在腦袋頂上,正掛這個啥顏色的氣啊?”


 金得海大驚失色地扯了扯錢恩義的袖子:“爺,天地良心,我這段時間可是兢兢業業地替咱通書幹活啊!為了咱們的大事,我可就連劉乾孃都給弄死了,您看看梁爺這是想幹啥?您列位可不能卸磨殺驢,出爾反爾啊!”


 “你怕什麼,老子又沒說要動你。”


 梁文生跟個樹樁子一樣杵在原地,是真的沒有要動他的打算,好整以暇地拽了拽腦瓜子頂上的大帽子,淡淡地嘀咕了一句,“不過你小子腦瓜子上頭頂著黑煙,就和這綹子一模一樣,這在我們行裡,叫黑雲罩頂之象。黑雲罩頂陰魂聚,閻王不叫自己去。你小子恐怕活不過今天晚上了。”


 金得海的眼珠子一轉,抬手就把腰上的響子拽出來了,他心說著:好死癩死都是個死,與其我死,不如我先崩了你呢。可誰料,手裡的槍桿子剛剛舉起來,還沒等他動手呢,一根骨頭削成的箭矢帶著破空之聲就直奔著他的手腕子折了過來,緊接著又是一根骨箭“奪”的一聲釘在了他的太陽穴上。


 梁文生從始至中都沒動彈一下,在牙縫裡輕“嘖”了一聲,隔著面具又挑了挑眉毛,意思說:你看吧,說了你又不信,好端端地你舉什麼槍呢?


 閻王不叫,自己去!


 杜老四在老虎堆裡樂得直拍大腿根子:“日他娘了個炮仗的,該!死得好!當他孃的叛徒的,就活該沒他孃的好下場!虎爺,你瞅瞅地上躺著的那個……那狗雜種死了,還不了手了,你咋不上去吃肉呢?”


 老虎甩了甩腮幫子,煩悶地撇了杜老四一眼,他或許也是覺著自己叫個老虎給晾在了一邊,面子上掛不住,又朝著金得海的方向催了一口濃痰:“呸!王八犢子的腸子肚子都是臭的,老虎都他孃的不惜得吃你!”


 要說這白骨箭矢是打哪射來的呢?


 之間那林蔭小路上,烈日當頭,一個渾身是血的人影,晃晃悠悠地踩著碎石從狼口崗子的方向走了過來,一隻手裡頭,正拎著個弩機似的玩意,另一隻手則是攥著個拳頭,不知道拿的是個什麼玩意。


 兩方人馬一見遠處有人來了,都是不約而同地提起了戒備,杜老四扯著脖子張望了半天,才打嘴皮子縫裡猶猶豫豫地念叨出了一個人名:“梁……梁老弟?”


 就說那狼口崗子上的蟲鼠之戰,真可謂是鬼精神泣,給個狼口崗子,落了個滿目瘡痍。梁布泉張開眼睛的時候,差點就沒認出來自己正所處何地。什麼碃口碃道,什麼大牙子二牙子,滿地的蟲血鼠屍,他這一路上是踩著多少血漿子一步一步地蹚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