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臻 作品

第15章 玄門客棧之七星門(11)

她羞嗒嗒,柔聲說道:“適才所言,你全聽見了不成?”葉之全微一點頭,虛弱稱是。杜婉娥一聽,立如驚弓之鳥,哪敢逗留,連忙高抬衣襟,腳踩香步,頭也不回羞走了去。

 葉之全含笑目送她離去,然心上一甜,卻乎有種說不出奇妙,一時揮之不去,而也無從談起。待笑意漸卻,再憶前事,取而代之的則是無盡悲苦,又幹咳幾許,才覺稍安。忽感驚異萬分,彼時墜淵以為必死無疑,而今仍活世間,知有高人相救,但不知恩人是誰,此疑也甚。心中作一念,唯有向眼前人問明原委,方曉一切,只苦當下軟若無骨,斷無起身之力,莫此為甚。心上雖是急切,但知現時不可為,只待復了元氣,始能柳暗花明。

 葉之全未急此事,只盼早日復元,好做打算,遂連日來以調理為重。這幾日,杜有年曾至問詢,看其益發好轉,也覺歡喜,因受高僧之託,勢必好生照拂,若能救轉,也算功德一件。也道福兮禍所伏,這一番,葉之全當是因禍得福。

 因澤於紫雪還陽丹奇效,加之杜氏父女悉心照拂,故其漸而痊可,目下已能下榻行走。神元俱滿,尚且容光煥發,彼時陰雲漸卻。

 這日天朗氣清,青山依舊,草木蔓發,青碧之間,尤為沁人心脾。杜有年早出,故竹屋之中惟其二人矣,那一番尷尬事,婉娥感念在心,未免又惹羞心,於君唯恐避之不及,似然不欲相見,以安芳心。再者,二人還未熟稔,孤男寡女本是不便,女兒家守分安常自情理之中,不消多說。

 婉娥日以閨中不出,甚覺煩悶,恰逢天光大好,這便步出,一賞山中景色。但只是信步院中,不曾遠去。此刻憶及彼時情景,不覺嫣然一笑,遂又曲身摘取花兒,玉手捏花,不時迷惘之。

 真乃是無心賞花花自開,未曾邀約燕自來。

 許久,便聽她道:“可是相逢意便深,為郎巧笑不須金。門前一尺春風髻,窗內三更夜雨衾。”吟罷,輕啟朱唇微微一嘆。卻在這時,忽聞:“情渺渺,信沈沈。青鸞無路寄芳音。山城鐘鼓愁難聽,不解襄王夢裡尋。”婉娥驚然,回眸一觀,一雙秀目亮若秋水,見是那人,待要羞走時節,那人卻道:“娘子休走,我有話說。”原來人卻是葉之全。

 婉娥聞言止步,只是背對,柔聲問曰:“官人何事?”葉之全一觀麗影,不覺為之一痴,待神回落目,便道:“我今痊癒,全仗娘子照拂,此番恩德,在下實在感激不盡。”

 婉娥兀自背對,而道:“官人不消說,我父女也只盡些綿薄之力,何足掛齒,真正救得官人的便是那位高僧,官人若要報恩,理應尋他才是。”葉之全一聽忽怔,忙問:“實不相瞞,在下正欲詢問此事,敢問娘子可知那人姓甚名誰,禪修哪座名山,何處寺廟,他日定當登門拜謝,以報大恩。”言下急切。

 杜婉娥回說:“小女卻是不知,他等只留兩日便去。”葉之全聞聽心下黯然,這時她忽又說道:“此事我父想必知之一二,不若待父親歸來,官人一問便知。”葉之全轉而一喜,忙曰:“也好。”

 此刻二人少時無言,良晌,便聽婉娥柔聲道:“官人若無他事,小女便去。”說完,欲走。葉之全忽道:“且慢!”婉娥步止,卻顯不自,玉指不住輕拂垂髮,以解焦灼。然葉之全一時語塞,卻不知如何言語,心上怎生急切,終道:“那日在下傷重,無意冒犯,還請娘子莫要見怪才好。”

 他不說便罷,一經提及,只教婉娥羞人答答,小鹿亂撞,不知如何是好。而那朱顏之上,早已香汗淋漓,目下不發一語,腳踩香步,便朝屋內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