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長亭餞別

張君瑞徹夜未眠，思緒如潮水般洶湧。

 他回憶起自穿越大唐世界以來這六個月的點點滴滴，酸甜苦辣交織在一起。

 其中的痛苦，各不相同，相思之苦帶著甜蜜的味道；被賴婚的痛苦，如刀割般刺痛；而今被逼拆散夫妻的痛苦，更是心如刀絞。

 那老夫人，表面上許婚，暗地裡卻還是賴婚，心腸之狠毒，令人髮指！科舉功名，充滿變數，無人能打包票，何況是奪取狀元。若有幸中榜，也罷了；萬一失利，豈不是與小姐永別了？

 張君瑞輾轉難眠，直到天亮。

 琴童平素嗜睡，今日卻破例早起。

 他起身整理好行李，來到張君瑞房間，見相公已醒，正望著帳頂發呆。

 張君瑞幾乎整夜未閤眼。

 琴童道：“相公，你可醒了。”

 張君瑞道：“行李都收拾妥當了？”

 琴童道：“早已收拾妥當。昨日相公去見長老時，老總管傳話，要相公先去長亭等候，老夫人和小姐隨後就到。”

 張君瑞見天色已亮，便無精打采地起床梳洗。心想：老夫人如此急迫地催促上路，冷酷無情，毫無人情味，在此多留一刻，便多添一分煩惱。

 走吧，無非是因門第功名遭她嫌棄，想當年韓信能忍胯下之辱，也不及我張君瑞今日之窩囊！只盼此去能如駿馬奔騰，一日看盡長安花，揚眉吐氣，一掃今日之恥。

 想到這裡，張君瑞說道：“琴童，吃飽飯，準備啟程。”

 琴童聞言，一臉心疼的看著張君瑞道：“相公，你也吃點吧！”

 張君瑞哀嘆道：“唉！即便有山珍海味、金波玉粒，我又怎能吃得下啊！”

 此時，崔府有幾個僮僕悄悄前來送別，其中便有琴童的好友崔祿。

 他望著琴童，眼中滿是依依不捨，說道：“琴童兄弟，此次一別，不知何時才能再度相見，一路上定要多多保重，好好侍候張相公。”

 琴童答道：“多謝祿哥關心。我想我們不久後便能重逢。我家相公必定會金榜題名，榮歸故里。”

 崔祿說道：“這也是我所期盼的，到那時，我們就可以歡歡喜喜地喝慶功酒了。”

 張君瑞和琴童向眾人一一道謝後，便肩負書劍，靜靜地踏出書房。

 他隨手帶上房門，心中百般惆悵，心道：唉，在這西廂，曾有多少個輾轉難眠的夜晚，也收穫了無盡的柔情蜜意。

 這假山，這角門，處處都鐫刻下浪漫的痕跡，此生永難忘懷，實在令人眷戀不捨。

 琴童見狀，小心催促道：“相公，我們走吧！”

 張君瑞悵然若失，一步三回首地走出寺門，環顧四周，回憶起春日初遊的景象。

 山門仍舊是那座山門，景物依然是當時的景物，只是盎然的春意已被蕭瑟的秋光所取代。

 仰望碧藍的天空，飄蕩著縷縷白雲，牆邊林間開滿了金燦燦的黃花，颯颯的西風，一陣緊過一陣，彷彿那老夫人在緊緊催促一般，讓人從身體到內心都感到陣陣寒意。

 從北邊飛過來的大雁排成“人”字，哀鳴著飛向南方。前方的一片楓林，宛如醉人的紅顏，是誰將它染紅？那都是離別的人兒悲傷的血淚啊！

 張君瑞看到這一切，心中悲痛不已，不住地嘆息。

 琴童放下行李，把馬牽到張生身旁，說道：“相公，上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