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這就是賽場

 場內的氣氛火熱,可引起這一切的源頭——小林青鳥卻無比冷靜。

 他墨藍色的短髮下，是一張面不改色的俊臉。棕褐色的眼眸居高臨下的看著手中的排球，耳邊響起裁判那清脆的哨聲。

 對面稻荷崎的球場上,站在前方的宮侑神經立刻緊繃起來，雙目銳利的盯著小林青鳥手中的那枚排球。

 他無意間瞥了一眼身後的赤木,注意到對方放在身側的手臂微微有些顫抖，不知是不是剛剛那兩球的急劇變化,讓他的雙手在痛到麻木的同時，有些難以估測排球的力道。

 ——簡而言之，是有點兒被小林青鳥一上一下的態度弄懵了。

 他咬了咬牙根,眼神不善的看向對面的小林青鳥。

 …針對自由人的名號，果然名不虛傳。

 性格惡劣的傢伙！

 下一球……一定、一定要接下來！

 萬眾矚目中，排球被拋起,依舊是一如既往的跳發球。

 “嘭！”的一球順著小林青鳥的手掌發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追隨著那枚排球,赤木眼神專注，雙腿本能的朝著排球的方向移動著。

 前方的隊友也是後退數步，宮治眼神死死的盯著高速旋轉著的排球,感受到那球身上若有若無的白色蒸汽——

 “超重力！”他言簡意賅的大聲提示著,赤木眼神一凜,下一刻舌頭抵住上牙,奮力一蹲的同時,毫不猶豫的大聲喊道:

 “來一個人接應我！拜託了！！”

 “喲西！！”宮侑朗聲應道,在話音剛落的一瞬間,排球狠狠的砸在了赤木的手腕處——

 巨大的力道讓他忍不住右眼有些不堪重負的眯起，表情略帶痛苦，“……阿侑！”

 在喊聲發出的一瞬間,宮侑迅速接應，所有人都呼吸停滯，解說員的吶喊聲也十分醒目:

 （接起來了！稻荷崎接起了這魔鬼的一球……欸？！這、發生了什麼！！）

 伴隨著解說員錯愕的聲音，所有人默然的看著那擊打在宮侑左臂上的球，輕飄飄的飛向場外——

 宮侑僵硬在原地，身邊的尾白阿蘭清晰的看見他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任誰也沒想到，本該像第一球一樣，第二次落地十分大力的排球這次卻輕飄飄的。

 簡言之，其實這次的球，赤木第一次就接好了，但是被誤判為‘超重力’的宮侑墊飛了出去。場下的北信介表情空白，下一刻熟悉的狐狸炸毛聲音巨大無比——

 “混蛋阿治！這跟剛才的一球完全不一樣啊！什麼超重力啊你個白痴！”

 “哈？我也只是猜測吧！再說了！這球明明從聲音和旋轉的樣子來看都是和第一球一模一樣的吧！”

 對面的小林青鳥看著二人頂著一張十分相似的臉互噴的模樣，訥訥的眨了眨眼。

 其實第一球是意外來著，正常我是不會用那麼大的力氣發球的……

 “你這混蛋！難道沒看雜誌上的話嗎！連白痴記者們都看出，小林青鳥的發球類型從外表看來迷惑性很大了！！”

 記者:無辜躺槍。

 “我怎麼知道啊笨蛋！”

 就當兩人吵個不停的時候，忽然一道死亡凝視從稻荷崎的休息區延伸過來，兩人的動作都是一僵，下一刻乖乖的轉過身來，默默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透過兩人的空隙，小林青鳥看見了面無表情的北信介。

 …和大地在某種情況下有點兒像呢……

 雖然失了分，可對面的稻荷崎沒再露出一絲的凝重表情，相反，每個人的氣勢都鬆懈了下來，宮侑的表情再次帶上了微笑。

 因為經過了這一次，讓他們明白。

 下一次，一定會接到的，這是毫無疑問的事情。

 不斷受挫，不斷成長，這才是比賽最好的饋贈。

 小林青鳥站在發球線後，垂眸看著眼前的排球，剛才能夠得分真是意外之喜，他棕褐色的眼眸轉了轉，對上比賽場地中心的電子記分牌上，上面大大的3:0十分醒目。

 如果、如果真的再次機緣巧合下得了一分，應該最後分鍋也分佈到我的頭上了吧……

 喲西，幸運女神，稍微眷顧……啊啊啊啊搞錯了！！

 完、蛋、了！

 頭一次在球場上溜神的小林青鳥沒有任何遲疑，面帶微笑的來了個原地下手發球，下一刻僵硬在原地，內心捂臉大叫著。

 我t幹什麼啊！

 排球在所有人木楞的表情下，輕飄飄的打在球網上，只不過是白鳥澤自己這邊的。

 靜——

 大吵大嚷的解說員此刻也像被卡住了脖子一般，表情空白的看著那慢慢彈回白鳥澤場地的排球。

 稻荷崎眾人原本高昂的士氣瞬間消失的煙消雲散，宮治的嘴角抽了抽，發覺宮侑那忽上忽下的情緒，似乎看見了他那灰白的背景板。

 …是因為知道下一球一定會被接回來，直接選擇不給宮侑表現的機會，直接用這種嘲諷的方式結束了這輪發球啊……？

 饒是場下的北信介，額頭上都滑下幾道黑線，顯然，所有人的想法都與宮治相似，打死他們也想不到，真正的答案只是某個boke得意忘形了而已。

 一陣死寂過後，率先打破這片寧靜的是鷲匠那怒不可遏的聲音:

 “青鳥你這個混蛋！！你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

 “已經擁有了絕對的實力！就把你那些心機和壞脾氣給我在這種正式賽場上收起來一點啊！！”

 噴火的鷲匠似乎點燃了場內炸藥桶的引線，全場譁然——

 解說甲:（咳！我們可以看到，小林青鳥選手在連續三分發球得分後，在第四球發球也是…也是遺憾失誤！）

 解說乙看著同事盡力找補的模樣，也是附和了兩句，然而觀眾都不是白痴。

 或許在懂行的人眼中小林青鳥這是使用了一次戰術，讓可能會因為接起下一球而士氣大漲的稻荷崎沒有這個機會。

 但是在“外行看熱鬧”的觀眾眼中，能力高超的小林青鳥這種行為，就是純粹的嘲諷和謙讓！

 剎那間，再次將場館內的氣氛推到了一個新的高潮。

 面對著對面稻荷崎選手不善的瞪視，饒是白鳥澤的眾人也對小林青鳥這“惡劣的性格”感到有些無奈。

 “那、那個，現在是在全國大賽上哦？青鳥，你明白的吧？”大平獅音瘋狂對他使著眼色，身旁的牛島若利則是直接多了:

 “沒必要，就算他們接下來了，我也能扣回去。”

 原本還想說些什麼的天童聞言笑了笑，真不愧是若利君呀……

 可、可關鍵是我真的失誤了！！

 小林青鳥雖然面上看不出什麼變化，但是內心的小人淚流滿面的跪倒在地，嚎啕大哭。

 吸取了教訓，他不敢再胡思亂想，與其繼續因為比賽背鍋的事情增加壓力，倒不如將結果拋開，盡全力打好這一場比賽。

 不求超常發揮，只要發揮出平時的水準，到最後估計也不會分到多少責任。

 畢竟即使比賽輸了，誰會選擇放過本該得分的王牌，而將矛頭指向一個普普通通的背景板呢？

 整理好思緒，小林青鳥站好自己的位置，看著對面發球的宮侑。

 稻荷崎的奏樂聲再次響起，可惜小林青鳥還是聽不見。

 在哨聲響起的那一刻，他已經將所有的關注度轉移到排球上來，放平心態後的他一如既往，再次成為了眼中只剩下排球的“機器人”。

 宮侑的手虛空一握，音樂聲立刻戛然而止。

 這次是小林青鳥無論如何也學不會的跳飄球。

 球在宮侑毫不猶豫的發球動作下迅速飛出，來到白鳥澤的球場上時，速度猛然間放緩，小林青鳥眉頭緊鎖，身後的山形隼人朗聲道:

 “交給我！”

 不愧是白鳥澤的自由人，無論是心態還是能力都是一流的。

 連自信都是。小林青鳥暗戳戳的羨慕了一秒。

 雖然這種跳飄球在小林青鳥的眼中豪無規律可言，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突然墜落，可是對於身經百戰的山形隼人可就不同了。

 喊出聲來的山形隼人全神貫注的盯著球，隨後在小林青鳥隱晦的豔羨目光下，毫不猶豫的向前一墊——

 球被高高的墊起，宮侑輕嗤一聲，迅速回到場地內，準備接受白鳥澤的下輪進攻。

 球被山形隼人墊向了白布，角度好到臭著臉的白布眉頭都鬆懈了幾分，而對面的角名倫太郎看見了小林青鳥雙眼緊緊的跟著排球的全過程，眯起的雙眼帶著探究。

 嗯……為什麼排球在他的手中準確度那麼高？

 簡直就像和排球互相瞭解到已經不分彼此了一般。

 白布看準飛起的排球，盡力一躍，身後一道健壯的身體彷彿憑空出現，再一眨眼，那道身影已經不知何時飛到了半空中，高高揮下手臂——

 “嘭！”

 解說甲:（牛島選手扣球得分！果然，無論什麼情況，你永遠可以相信白鳥澤的牛島若利。）

 接下來的比賽日益焦灼，發球不再是得分利器後，每個人都在球場上奔來奔去，始終站在側翼的小林青鳥被角名倫太郎死死的盯著。

 後者看見小林青鳥的汗水順著堪稱完美的下顎線流入衣襟中，微微皺了個眉。

 明明在發球時囂張跋扈的不行，生怕避過一個出風頭的機會，到了傳接球的階段，他竟然表現的如此低調？

 將接球扣球進攻的事情悉數交給隊友，自己卻始終遊走在外圍，得以在需要時迅速接應。

 而且在天童覺和其他人攔網時，他卻徘徊在距離球網稍遠的地界。

 不過他可不是在划水——

 角名倫太郎皺了皺眉，那邊的宮侑也氣到額頭青筋猛跳，明明瞪著小林青鳥，卻還在臉上露出一抹有些怪異的笑容。

 饒是誰，在高高躍起準備扣球的時候，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可以突破攔網的角度，然後，透過那個角度，你看見了——

 站在那裡朝你露出兇惡眼神，面無表情的小林青鳥。

 緊急轉變角度的結果就是——被攔網得分。

 “喲西！擋的好！青鳥醬！”攔網得分的天童覺興奮不已，衝上來用力拍了拍小林青鳥的肩膀，拍的他一陣迷茫。

 自己明明是在原地“罰站”，怎麼就成了擋的好了？

 在小林青鳥自身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豐富的戰鬥經驗，已經讓他本能的選擇站在最有利於攔網的角度了。

 但他本人並不知情，甚至茫然的眨了眨眼，默默的看著興奮的天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