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付崽 作品

第7章 賣身為奴也不得安生(第2頁)

 陳可又哧地一聲笑了,道:“大師兄說得是,眼看就是師父的好日子,咱們這些愛賭幾個小錢兒的、愛喝幾杯小酒兒的可都該收斂收斂了——別因欠了人家一屁股賭債再趕著師父過壽那天被人堵在門口要銀子,或是同人家酒後打了架,鬧出什麼官司來——我聽說這次師父還要請知府大人來赴宴呢,到時候別說師父丟不起那人,就是咱們為人師兄、為人師弟的也頂不住這風評!眼看就是工師選拔考核了,風評一項可是佔了五成的成績呢——這次工師是從咱們這五個人中選出一個來,我是好心提醒師兄師弟們:為了前途,還是收斂些罷!”

 這一番話直把張回和麻六都說得臉上變了色,張回一甩袖子出得門去,根本不願再理陳可,麻六也噌噌噌地走到門口,忽兒停下了腳步,回過頭來衝著陳可一笑,道:“師兄,你說得對,有句老話說得好啊,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師兄年輕,人長得又好,原本風流些也不算什麼。只是凡事都有個度,風流過了火……那可就是下流了。嗨,男人嘛,下流點就下流點罷!孔子不都說了:‘食色性也’?只是你色過便罷,鬧出人命來可就不在理兒了!——師父府裡頭那個叫什麼緹兒的小丫頭,記得和師兄是老鄉的罷?師兄說前一陣兒那丫頭家裡老母生了重病、因可憐她便代師父作主允了她回鄉探望——師父便也沒有細問,後來師兄還自掏荷包替那丫頭直接在這邊贖了身,從此那丫頭的去向與許府便再無關係——這原是好事兒,只是師弟我始終也不明白……那緹兒丫頭怎麼這麼久了也沒個音訊呢?可否請師兄為師弟我一解疑惑啊?”

 陳可一下子慌了,勉強按捺著道:“方才你不也說了麼,那丫頭自是回鄉照顧她母親去了。我又沒有回過老家,怎會知道她的音訊!”

 麻六見自己佔了上風,剛才的怒色已經沒了,臉上盡是得意,笑道:“師兄雖然沒有回過老家,但是師弟我有個朋友卻回過——他同師兄、同那緹兒丫頭可是地地道道的同鄉呢!師弟我也是關心那丫頭,便託我這朋友回去時順便到那丫頭的家裡代我與師兄看一看,卻誰料呢……”

 “什、什麼?”陳可語氣愈加驚慌。

 麻六反而不急,抬頭看看天上月亮,拖了半晌才笑道:“卻誰料,緹兒的母親早便在她三歲時就過世了,而那丫頭也並未回到家中!……師兄啊,你說……這又是怎麼回事兒呢?”

 陳可噌地站起身,強作鎮定地道:“這、這我如何就知道了?!是她這麼對我說的,我也就信了!至於她沒有回家,那是她的事!我好端端在清城待著,這又與我有何關係?!”

 麻六笑道:“說得也是……哈哈哈哈!不早了,師弟我先回房睡了,師兄也早些歇著才是,聽說那些孤魂怨鬼最喜歡夜半三更的時候找那些夜不能寐的人閒話聊天兒了!哈哈哈哈!”

 麻六目的達到,得意地離去了,牆上陳可的影子一動不動地立了許久,終於也一言不發地出了門,房間裡轉瞬就只剩下我和那許老爺子的小徒弟宋奇兩個人了。

 宋奇還真沉得住氣,師兄們鬧成這個樣子他動也不動地坐在那裡喝茶,直到又過了好久,他才開口問向我道:“寫了多少了?”

 我數了一數,答道:“一半了。”

 “今日先到這裡,明天再接著寫罷。”說著起身走過來,隨手拿起我寫好的一張請帖打開看了看,然後放回原處,出了房門。

 我放下筆,伸了個懶腰——這幫聒噪的男人真是鬧得我頭疼耳鳴臉抽筋,說什麼三個女人一臺戲,這四個男人都能頂上f4演唱會了。

 不由愈發同情起許老爺子來,一生無妻無子已經夠淒涼的了,好容易收了幾個徒弟,卻又都是酒色奸侫之徒。

 從房間裡出來,一片月光皎潔。誰知道在這樣神聖純潔的月光之下,又隱藏著多少已發生了的、待發生的或正發生著的罪惡呢?

 第二天一早起來,繼續到那廳裡寫請帖。其實許府並不缺伺候許老爺子的下人,買我入府不過就是為了應急寫請帖用,所以一時半刻是用不著我去幹別的活兒的。花了半個上午把餘下的請帖寫完,檢查了一遍沒有什麼問題後交給了管家許福,許福便著人四處派發請帖。由於再有四天就是許老爺子壽辰,而府內人手又少,許福忙得腳不沾地,根本就忘了給我再安排活兒,我也正好樂得偷偷溜掉躲清閒。

 一上午沒有看見許老爺子的那幾個徒弟,想來都去了營建署上班,估計下班後還要再到許府中來商議壽宴之事。我從許福那裡出來,捉了個丫頭問明許老爺子臥房的所在,便信步行去——什麼自由、幸福,並不是浮雲,關鍵在於每個人對待它們的態度:等,是等不來的。必須要去爭取,要主動出擊。

 所以我決定趁這幾天好好兒地哄哄許老爺子,說不定老人家過大壽一高興就同意了銷去我的奴籍,不管那時我是不是黑戶,都決意不會再留在清城了。大不了咱們四海為家,一路寫字掙錢,一路遊山玩水,何等逍遙自在?!

 依著那丫頭所指的方向我在房與房間穿梭尋找,按照那丫頭所說的:全府房屋上的滴水簷都是魚形的,只有許老爺子房上的滴水簷是獅頭形的。

 一時只顧著往遠處的屋頂上看,卻不防腳下突然被什麼絆了一下,向前踉蹌了好幾步才勉強穩住身形,回頭一看,卻原來是正對著每間房的滴水簷下都有一道向下凹陷的石槽,這是用來承接滴水簷上滴下來的雨水的,以防雨下得大了弄得地面上到處都是積水,而雨水落入這石槽中後,便可以順著這石槽流入它通往的地方,譬如水池或是府裡的暗溝什麼的。

 眼下正是豔陽高照,石槽裡自然一滴水都沒有。

 找來找去,終於看到了前面那幾間相連的廂房上的獅頭狀滴水簷,走上前去輕輕敲門,聽得許老爺子在裡面道了聲“進來”。推門入內,見他正坐在對面的窗前喝茶曬太陽。人生七十古來稀,老爺子辛苦了一輩子,到了這個年紀才算得是享上了清福,只不過身邊無妻無子,想來也是寂寞非常的吧。

 “老爺,許管家讓小的來伺候您。”扯了個謊,我走過去執起茶壺替老爺子在杯中倒上。

 許老爺子雙眼望著窗外並沒有動,只是嗯了一聲,道:“請帖都發出去了麼?”

 “已經著人去發了。”我答道,立至他身後。

 他就沒再言語,只管望著窗外的豔陽、碧柳和草地發呆。過了許久才見他慢慢地伸了個懶腰,起身笑道:“我這把老骨頭!站久了累,坐久了也累!真是要不得了!”邊說邊拿過手邊的一支雕琢精細的柺杖,柱上了道:“我且外面走走去,你這小小子也不必在我面前拘著了,我這一輩子當的只是個手藝匠,從未被人伺候過,也不慣被人伺候,若不是我那些徒兒孝順,非得給我張羅了這麼些家僕,我是一個下人也不打算要的!還是自己過著自在啊!哈哈哈!”

 我跟在他身後出了門,笑道:“倒也巧了,您老不慣人伺候,而小的我呢,這是頭一次伺候人,如此豈不是正合適了?”

 許老爺子回頭望了我一眼,笑道:“哦?怎麼,小小子你是頭一回做人家僕?”

 我攙著他的胳膊扶他下臺階,道:“不瞞老爺,小的我賣身為奴實屬無奈。小人原非本地人氏,從小也是念了幾本書的,因家中爹孃指望著小的考取個功名,省吃儉用攢了幾兩銀錢供小的到城裡參加府試。無奈途中遭遇歹人,將身上盤纏搶得一文不剩,只好掙扎著到了城裡來,想要暫做個寫字先生掙口飯吃。怎知這寫字先生的營生並不好乾,吃了上頓沒下頓,更是欠了房東幾個月的房租,小的實在是走投無路,只好賣身為奴以償債務……也是小的幸運,遇到了老爺您這樣的主子,否則以小的這樣不通為僕之道的人,只怕早便惹了主子不快、捱上好幾頓打了。”

 許老爺子聞言嘆了口氣,道:“原來你這小小子也是個可憐人哪!也罷,待忙過這幾天後,我讓許福銷了你的奴籍,放你自由去罷。”

 我萬沒想到居然如此輕易就達到了目的——幸好遇到的是許老爺子這樣的主子,我還真不是一般的幸運吶!當下謝過了老爺子的大恩,仍舊陪著他慢慢地在府裡逛。應付老人我向來是很有一套的,說幾個笑話,引他講講年輕時最得意的事兒,不多時這老爺子便樂得不住哈哈大笑,對我也比之前親近了幾分。

 當然,什麼事都得見好就收,萬一老爺子真高興起來再不肯打發我銷籍出府而讓我留在府內陪他終老,那豈不是弄巧成拙了?

 這許府雖然不大,地勢倒是有高有低錯落有致,轉眼間我已經扶著老爺子下過三回臺階了。臺階下是一畦花圃,平整的泥土地上堆著許多碎石和小青磚,一把鐵鍬斜架在那裡。小青磚是一塊一塊地間隔開來豎著擺放的,許老爺子說這是因為前幾天下雨把磚淋透了,這麼做就是為了方便吹晾乾。老爺子是想把這花圃外圍用磚砌起來,免得一下雨就把泥衝得到處都是。

 再往前走又是一堆木料,還有幹木匠活兒用的各類工具,像擺兵器似地整齊地倚放在木頭架子旁。許老爺子相當得意地告訴我,別看他已是這個年紀,偶爾還會親自動手做個花架子什麼的。

 緊接著是一道長長的筆直的下坡路,角度傾斜得相當大,因此砌了高高寬寬的石階以供行走。沿著這條下坡路豎著一道高高的竹籬,就像是樓梯的扶手一般依著石階向下延伸,竹子的顏色看上去很新,顯然是做好了沒有多長時間。下坡路的底部是一塊平平的石臺,堆著做竹籬的原料:上百根加工過的、底部削尖了的、大臂粗的竹子,用麻繩捆著以防散落。在石臺的下方橫向攔著一道竹籬,竹籬的那一邊是一排廂房,由於廂房所處的地勢較低,所以站在坡頂看過去甚至能看到正對著路口的那間房窗根兒下的床鋪。

 因這下坡路太陡,許老爺子便沒有再往前走,轉身沿原路返了回去。

 許老爺子的作息時間很規律,午飯後小睡,小睡起來又是在府裡閒逛,逛罷回小廳喝茶休息,聽許管家稟稟一干雜事,之後就差不多到了晚飯時間。

 陳可第一個回的府,趁著那幾人還沒回來,在廳裡陪著許老爺子說話解悶兒,甚至還極孝順地替老爺子揉腿捶肩,一時倒真讓我以為自己此前對他有點過於偏見了。

 便聽得陳可笑道:“師父,要我說您這身子骨兒還壯實得很呢,這麼早退下來實在是可惜!您是不知道,署裡頭自打您走了之後那都亂成了個什麼樣子!正可謂是‘群龍無首’啊!”

 許老爺子哈哈笑著道:“你個猴崽子少哄我!當我不知道呢!你們是巴不得我早早退了,好給你們讓出位子來!有我在上頭擋著,你們這幾個小子便沒有出頭之日,我不趕緊退下來,還留在那裡惹你們嫌不成?!”

 陳可聞言慌得笑道:“師父說笑了!徒兒是巴不得您一直都留在署裡帶著徒兒呢!您老在,徒兒這心裡頭才有底兒,徒兒還有好多本領沒跟您老學呢!”

 許老爺子便笑道:“下個月的工師選拔考核,你可已經準備好了?你的參核作品是什麼?”

 陳可撓撓頭,難為情地道:“這個……徒兒做了幾個都不滿意,正想請師父指點指點……”

 許老爺子道:“這是要參加考核的作品,公平起見,這一次為師是不能幫你了。何況若日後你當真做上工師,事事都須獨當一面,怎能還依仗著師父呢?——這一點上你還需多向你四師弟學一學才是。”

 老爺子說罷端起茶盅來喝茶,卻不曾注意到陳可那對眸子裡閃過的怨毒惱恨的光。

 四師弟是麻六,昨晚和陳可有過言語上的衝突,似乎手裡還握著陳可的什麼把柄——那些我倒沒在意,我現在只關心我的去留問題。

 被老爺子說了兩句,陳可似是有些不大甘心,過了半晌又小心翼翼地道:“師父說得是,徒兒平日也是很佩服四師弟的,所以前兒我也去看了四師弟的作品,只是怎麼看都覺得……四師弟做的那記裡鼓車都像是師父您的風格,想是師父您……”

 許老爺子瞟了陳可一眼,淡淡地道:“為師早便說過,那本《木經》是老夫畢生經驗彙集的心血,只在七十壽辰那日傳給老夫認定的衣缽弟子,在此之前,絕不會向任何人透露一分一毫。因此你四師弟做的東西與《木經》無關,你可以放心了。”

 陳可連忙笑道:“不敢不敢,徒兒不是那個意思,師父誤會了……”

 這廂說著,許老爺子的另幾名徒弟也陸陸續續地回來了,這廂師徒二人便未再就方才的話題多說什麼,大家一起入席開飯,而我也正好趁沒人注意悄悄地竄到廚房扒拉了兩碗下人飯——雖然沒有葷腥兒,好歹還是能填飽肚子的。

 回到廳裡候了一陣兒,師徒幾人便也用罷了飯,坐著喝茶聊了會兒閒天兒,又商議了商議壽宴事宜,老爺子便說累了要回房休息,我才要跟著離開,卻又被陳可叫住,說是要寫幾副喜聯兒待壽宴時往門上貼的,只好再次留了下來。

 我這廂寫著陳可從別處求來的對子內容,那廂師兄弟幾個說著說著又吵了起來。無非就是在工師和《木經》這兩件事兒上你爭我奪相互打壓,隨著許老爺子壽辰以及工師考核的臨近,利益與矛盾的焦點愈發激化起來,直到麻六再度提起陳可與那小丫環緹兒的事時,陳可突地吼了一嗓子:“你可別忘了五師弟是誰出主意害死的!”

 屋裡一下子靜了下來。

 五師弟?老五不是那個一直都一言不發的宋奇嗎?他一直都坐在我的桌子邊兒上喝茶呢,大活人一個呀。

 “老六,把窗戶關上!”大師兄張回率先作出反應,沉聲衝著宋奇道。

 原來宋奇是六徒弟。在麻六與他之間還有一個五徒弟,被……害死了?

 宋奇起身將窗戶關上,順便看了我一眼,我面無表情地繼續寫我的對子,暗中卻已經看好了逃跑路線——萬一這幾個傢伙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不小心說了出來想要殺我滅口怎麼辦!

 好在張回終於拿出了當大師兄的架子,低聲道:“過去的事莫要再提了!五師弟是施工時不小心出了事故身亡的,還說他作甚!時候不早,都回去歇了罷!”

 事故死麼?當真是事故死的話根本無須迴避,更不必關上窗子壓低聲音說話。聽張回的話中意思,那位五師弟事故身亡——不,應該是被害,被害一事好像這幾個徒弟都知道什麼一般,彼此間心照不宣。

 礙於我這個外人在場,這幾人總算沒有再吵下去,張回率先開門離去了,胖子吳術衝著陳可和麻六笑了幾聲,道:“兩位師弟,工師考核可是近在眉睫了,二位要注意自己的風評啊!若是什麼丫頭了、五師弟了的事有那麼一絲兒半毫地傳到了考官的耳中,二位的前途……嘖嘖,堪虞啊!”

 陳可哼了一聲,冷笑道:“二師兄也莫要太過得意,不如趁早把你那參核作品重新做過才是,否則一但被考官知道你是竊取了別人的構思,你這一輩子就都沒有機會再參加考核了!”

 吳術臉色一下子刷白,急道:“你、你、你信口雌黃!你、你、你憑什麼說我、我……”

 陳可伸了個懶腰,邊往門外走邊哂笑道:“二師兄你一心虛、慌張,說話就結巴,還用我再多說什麼麼?我看你最好是閉緊些嘴巴,於己於人都是好事!”說著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吳術直氣得原地哼哧哼哧地喘了一陣,跺了跺腳也走了。麻六走到我的身後,忽地一掌拍在我的肩上,害我手一動,寫廢了一張紅紙,只好扭頭看向他,見他陰著臉,冷冷地道:“小子,主子們有些話過過耳也就算了,無須往心裡記,更無須對第二個人說起——你可明白了?”

 我起身行了個禮道:“小的方才專心寫字,什麼也沒有聽到。”

 “嗯,不錯,是個機靈的。”麻六點了點頭,又別有深意地在我的肩上拍了拍,看了眼宋奇,道:“老六還不回去睡麼?”

 “四哥先回罷,我等他寫完。”宋奇淡淡地道。

 麻六便也走了,屋內又剩下了我和宋奇兩個。宋奇坐在桌旁,將窗戶重新推開,望著月色出了一陣子的神。

 第二日一早,師兄弟幾個像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似地湊到前廳吃早飯,許老爺子天沒亮就出府了,說是約了老友去釣魚,去得晚了好地方就要被別人佔了。我本想在自個兒屋子裡偷上一天懶,卻不料被許管家抓過來伺候這哥兒幾個用早飯,只好乾巴巴地在角落裡站著聽候使喚。

 胖子吳術大概是睡過頭了,眼看著廳上這幾個人都吃完了還不見露面,看樣子這幾人也不打算去叫醒他,樂得看他遲到出糗,倒是大師兄張回最後開了口,道:“去叫老二罷,署裡頭都知道咱們這幾個人這些天都在師父這裡住著,若是遲了到,師父面上也有礙——壽宴那天署里人也都是要來的。”

 此言有理,不過沒人願意動彈。張回便向我道:“你去請二爺起床。”

 噗你個二爺,這幾個傢伙還真把自己當回事兒了。

 我為難地撓撓頭:“小的是新來的,還不知道二爺睡在哪裡……”

 見宋奇起身道:“我去叫他罷。”說著便往外走,張回一指我:“時間太緊,你跟去伺候二爺洗漱。”

 靠。

 跟著宋奇快步出了前廳,一路繞啊繞的來到一排廂房前,宋奇上前敲其中的一扇房門,半晌也不見人應,加重了些力氣敲,還是沒人應。推門也推不開,想是從裡面上了閂,想了想,向我道:“你繞到後面去,從窗口叫醒他,讓他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