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小鐵 作品

第25章 至151頁(第2頁)

 “方姨、方姨!!”他突然間站了起來邊走邊歇斯底里的大聲喊叫著,在過道口處差一點就撞上了聞聲而來的方姨,她幾乎也被這突然見到的臉色給嚇壞了,只見她又連連倒退了幾步,口中喃喃的吐出了極不連慣的聲音:“出…出…出了什…什麼事了?”“我兒子是怎麼生下來的?”張強更是沒頭沒腦的劈頭就問,問完了好像也知道這話問的不很妥當便站在那裡‘這樣’或‘那樣’如同他女兒一樣的比劃著。

 聰明的方姨這下才明白過來這裡所發生了什麼,慌亂的心境這會兒才平復了許多,她長舒了一口氣在胸口上拍了拍說:“哎呀,我的娘呀,你差點沒把我給嚇死,”邊說邊繼續在自己的胸前輕捶了幾下朝他投去了疑惑的目光反問道:“怎麼,阿芳沒有告訴你?”“嗨,”張強一甩胳膊像是要走的樣子,但他並沒有走,臉色依然鐵青的對她說:“告訴了還用得著問你幹什麼!”看來他是真懵了。

 方姨知道他們倆口子經常好生悶氣,但她決不知道能把他氣變成這樣的真正緣故,再說最近也沒見到兩口子拌過嘴便心平氣和的對他說:“您先消消氣,若是因為這個呀那我就把那天的情況細細地說給您聽。”說完便把他引到了長椅上坐了下來,又給他兌了杯溫茶,這才一五一十的講了起來,小婭琴也在一旁靜靜地聽著。

 方姨抹著眼淚最後說:“那天要不是老馬在這裡,我一個人呀,”她撩起衣角擦拭著因止不住而滾落的淚珠後接著說:“真的不敢想象會是怎樣的結果”說完這話便一個勁的在那裡揺晃著腦袋。

 “哦…,別這樣別這樣,”張強似乎有了良心上的發現轉而寬慰起了方姨,又像是在自責自己,最終他還是說出了連他自己都不明白的話語:“這都叫些什麼事!”後轉身上了二樓。小婭琴正想跟上爸爸卻被方姨一把給拉住了,並且朝她做了擺擺手的動作將她摟靠在自己的身上,小婭琴順從了。

 其實阿芳在聽到下面的吼叫聲時就已經抱起了孩子準備下來,可後來她又靜止在了門後,她覺得事發突然必有蹊蹺就貼著門板細細的聆聽了一會,間斷地唔隆唔隆的迴音加之方姨的聲音也是時大時小怎麼也聽不得全部,等她把還在熟睡的孩子放到床上時他已經推門進來了,四目相覷的她只能等著他的發話。

 說來就是奇怪,張強在見到阿芳的那一刻時所有的狀態全都發生了逆轉,甚至就像剛才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一樣走到她的身邊拉起了她的手心平氣和的說:“親愛的,有些事情你為什麼就不能早和我吱一聲吶。”這聽起來並不蒼白的話音剛落下,阿芳立刻就以強笑的方式反問起了他:“告訴你有用嗎?”這時的她根本不想知道他剛才所說的含義,此時她只是認為他又想玩些什麼新的花樣,這僅僅只是發生在一瞬之間而已。

 “為什麼就不能告訴我呢?難道你認為我還不夠疼愛你是不是?”一連兩問反而把剛才的吼叫聲又重拾在了她的耳窩裡迴盪開了,好在,還是她受看的容顏遮掩住了她心中的不快,心裡想著不再問及剛才樓下發生過什麼,看他怎麼說。不過對於他的問話阿芳還是以輕鬆的語調回敬了他:“不是,都不是,我已經習慣了。”她作出如此這般輕描淡寫的回話反倒更讓張強感到自己有些無地自容了,於是他也欲蓋彌彰地補上了這麼一句:“見不到葉列維斯基,心裡總有些焦躁不安。”

 “有什麼話你就坐下來說說吧”歸根結底她還是想知道剛才下面所發生的到底是個什麼事。

 內疚讓張強的思維從根本上發生了偏移,只見他非常順從的坐在了她的身邊說:“我打算再讓傅二娃回東北一趟。”

 阿芳一聽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了:這樣的事又不是能和方姨所商議的,更不可能發生大聲嚷嚷的現象,於是便忍不住的打破了砂鍋:“就為這事也值得在下面大聲的嚷嚷?”“不是,不是。”“那為什麼?”阿芳更加不解的緊追不捨。

 張強這才紅著臉生硬的對她說:“以後我儘量呆在你身邊就是了。”這話說的雖然不見首尾,阿芳倒是已經領悟到了其中三分的意思便迴避了這樣的無趣說:“這倒也大可不必,不過你剛才說讓傅二娃再去趟哈城是不是需要等時機把握成熟以後再行決定?”張強稍瞬即逝的表情說明他不願意聽到有悖於自己已經安排好了的事情,於是他又舊話重提:“我說親愛的,你就不能少操點心行不行?再這樣下去以後有事我都不好再告訴你了,”旋即他便站起身來接著說:“我現在去警長那裡,傍晚就回來。”因為他表現出來的完全又是一個良好的狀態,顯示出還有一件事對於一個正常人來說的確非常重要!可是這均為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的對話今天並沒有引起二人的注意。

 阿芳隨後便站起身來仍舊用原有的聲調對他叮囑道:“少說話,辦完事就回來。”

 當張強走出房門時,有趣的事情發生了:樓梯口的一老一小不約而同的都將臉背了過去,蹲在那裡像模像樣地玩起了盤花繩,沒有誰能夠弄得清楚剛才又經歷了一場怎樣的稀裡糊塗。

 之後阿芳還是從方姨那裡知道了原先樓下所發生的緣故,那時的阿芳只是朝女兒看了一眼也沒有再多說些什麼,方姨傾倒完之後也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說:“他生起氣來的樣子看著怪嚇人的。”

 高高興興回到家中的張強正趕上開飯的點,可是讓人不願意看到的現象偏偏又隨意地發生了,可以肯定地說,這頓晚餐的情形以往誰都不曾有見到過的:心境愉悅的張強把女兒安頓在身邊的椅子上準備用餐,只見他剛拿起筷子又把它放了回去,並且一語不發的起身離開了餐桌,丫丫被她爸爸的這一舉動弄的張著小嘴怔在那裡用疑惑不解的目光在大人之間來回穿梭著,就是大人也弄不明白他今天的這一舉動能有幾個意思,一家人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他不吭一聲的去了房間,關上了房門。

 阿芳便不動聲色的跟了過去,她推門進去時見他正坐在桌前看著先前就擺放在那裡的一些有關工廠的記錄。就將手輕輕地搭在了他的肩頭上問道:“這是怎麼了,是警長那裡出了問題?”張強坐在那裡沒有挪動,只是搖了搖頭說:“沒有,你下去去吃飯吧,我現在也不覺得餓,再看些東西。”阿芳掃了一眼他和桌面上的狀態又輕輕地拍了拍他,沒有再說什麼就轉過身去輕手輕腳地帶上了房門,她知道他現在什麼也不在看。

 張強坐在那裡確實是什麼也不在看,他只覺得胸口有些隱隱作痛,那是因為對面老馬所導致他瞬間產生了極度不爽的緣故,起初他也曾極力阻止過這種遊離的波動,但是強大的偏執思維空間裡充斥著死灰復燃的那種莫須有被羞辱的感覺又佔據了他的整個神經中樞,幾乎讓他喪失的理智險些暴發,緊接著便是一片空白。

 他是怎麼來到這個房間裡的,他渾然不知,一切都還在趨從於重壓之下的原始本能。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以後,他逐漸變的清醒一些,開始認識到若不是老馬……後果還真的不堪設想。然而不管怎麼轉變認知還是擺脫不了‘馬叔叔在床上用手在媽媽的臉……’這句反反覆覆、複復反反地無暇童言,模糊而扭曲的陰影始終在相互交替著折磨於他。

 而從另一個角度上來說,這也許就是對張強與阿芳這一對野鴛鴦的恩情回報。

 幾天後,老馬離開了‘庫蘭伊’工廠,臨走時他也和張強當年一樣拿了二錠銀子,不過,不一樣的是:老馬不是從地上撿起來。

 一九零八年六月三十日一大早,張強收拾妥當正準備出門,驟然間覺得家裡亮堂了許多,在他還沒有來得及轉身向窗外望去時,一個異常可怕的沉悶聲響隨之便滾滾而來,天空立刻轉變成了一片慘白,他不禁渾身一陣哆嗦的喊道:“你們快來看!”其實屋子裡的人在這一時刻都已經聽到和看到了,等他的聲音落下時一家人也已經驚慌失措的擁向了窗臺對外張望了。

 此時路上的行人幾乎都停下了匆忙的腳步,大多數的人乾脆用手捂住臉想從手指的縫隙處搜尋到一些答案;也有不少人緊緊地抱著頭蹲在粗大的樹幹旁一動也不敢動。

 這樣的現象大約過了一刻鐘後也不見有所改變,人們開始意識到可能會有滅頂之災就要降臨,人們開始移動腳步,漸漸地彙集到了一起紛紛朝著保羅大街最西端的聖母大教堂湧去。

 牧師們也是帶著誠惶誠恐地惺忪睡眼出現在焦慮的人群中間,他們當中沒有誰知道也不明白在浩瀚的宇宙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他們不能在崇拜者的面前暴露出自身的無知與無力,只好強打起精神一本正經的實施起了習慣性的教化。

 一位牧師首先以‘天造地,神造人’的傳統為開篇,繼而就把這種違逆天象的不知事件歸咎於叛逆者,然後再把它稱之為:‘這是大逆不道的行為在蔓延,讓仁慈的上帝不得不在人間發出了威嚴的警示’等,並藉此機會訓誡起那些‘不守規矩’的異教徒和那些不聽話的農民以及一些任性的富農。

 氣溫好像還在不斷地同步上升,擦了把汗的牧師偷眼乜了一下蒼穹頑強地清了清嗓門,強作鎮靜用慢條斯理的聲音又引用了《中命記》裡面的一段話用來告誡那些不聽話和不老實的人們:“……你如果不聽神的話,不遵守、不遵行他的一切械命律例,就是我今日所吩咐你們的,這以下的詛咒都必追隨你,臨到你的身上,你在城裡必受詛咒,在田間裡也必受詛咒……人也必受詛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