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遺一丁 作品

第114章 憶疏狂隨車信馬(第2頁)

 “下官此言唐突,但是道理卻是有的!”

 這明檢法索性豁出去了,哪怕身邊提刑司的同僚已經慌亂開來。

 “我等身為刑法官,也是為了承公安泰而來,兇頑既然是衝著承公而來,必有緣由,數十歹徒皆斃命當場,如此大事,我等豈能因主官出缺而熟視無睹?承公乃是天下聞名的青天,也是我等楷模,豈能不知其中利害,豈有拒絕配合有司查勘之理?”

 “明檢法何必虛虛實實,今日在縣衙中,案情如何,難不成我有隱瞞之處?”元知縣作為現管官員,他此時說話,更為妥當。

 “太丘縣既然已經承辦此案,按著朝廷制度,重大刑案十五日無果,方呈報府臺酌情督辦,至於府臺是否需要提刑獄司介入,乃是府臺之事!至於提刑司主動介入案件也需在府臺行文至提刑司報案,提刑司方可酌情是否介入督辦,或案件地方開務審結後,有司重審或者苦主、犯人上告越訴,大理寺、審刑院駁回的,方由提刑司主辦。如今案發才不過一日,提刑司開口便要我等移交案狀,這是何道理!”

 這話元知縣憋了一天了,此時噴薄而出,那明檢法也一時說不清楚。

 僵持下,堂下傳來通報。

 “門外有應天府右通判欒君求見承公。”

 果然,洪流潰堤須得一波浪比一波高啊!

 再看憲臺這些官員,他們臉上已經是抑制不住的喜色了。

 “下官應天府右通判欒閔拜見承公!”

 片刻後,下面人迎著,一清瘦的中年人身著緋色公服昂揚而入,只是身形瘦削,脊背已經略有佝僂,即便是昂首挺胸也給人有一種點頭哈腰的萎靡樣子。

 時間把握的剛剛好,這些日子都在丹南各鄉里巡視夏稅而久未露面的右通判欒閔,偏偏在提刑司介入太丘縣承公遇刺案時,出現了。在提刑司正無可奈何時,應時而動。

 莫看此人給人一種頹廢遲鈍的印象,而且風聞中此人也是一個膽小怕事,沒有擔當的人物,可這一刻,卻顛覆了之前所有人對他的認知。

 因為他略作客套之後,就單刀直入的直接切入命題,很急迫卻也十分犀利。

 欒大判聽了明檢法言語,只是略作思索便開口言道,這話是衝著元知縣去的。

 “太丘縣,本來是樁簡單事,生生在你手裡變得難辦了,”他是元知縣的直屬上官,無論說什麼,元知縣若是當面頂撞,只怕這一方父母官是當到頭了。“承公在我應天府遇刺實在是國朝開國以來聞所未聞的大事,豈能等閒視之?莫說時值夏稅之時,你等分身乏術,即便是能調動闔縣之力,難不成你就打算憑一縣之力承辦此案?”

 不等其他人開口,他繼續說道。

 “若非本官得知此要案行文提刑司協查配合,憑太丘縣之力如何調動丹南各府監鄉里通力協助?如何調動各軍寨駐守禁軍、正兵、廂兵及各地巡檢、城巡鋪、各雜司巡丁配合贊助?如何調動各城埠、倉航一應官員幹吏全力襄助?如此喪心病狂的歹徒豈能皆是丹南地方的首尾?似這等的匪類若是有個二三百人憑此軍械兵刃只怕都敢攻打縣城了!若是因你延宕拖沓導致賊匪群聚群散,潛行遁跡該當如何處置?”

 這一番話重重的落在了元知縣身上,承公本來沉穩淡然的姿態此刻也不免怒氣漸起,這廝一番話,一句一字其實都是在責問承公啊!

 為政地方的絕無簡單人物。

 “如此說來,提刑司介入此案乃是欒大判的意思。”

 公良吉符身為法曹參軍知道若是地方主官行文諸司協助,諸司只要原意,即可就此介入。

 果然,欒大判應了下來。

 “不知欒大判何時知曉承公遇刺之事?”

 “公良法曹何意?吾當然是獲聞承公遇刺後,方才著手此事!”

 “下官實不知貴府辦事流程,大判知曉此事後,若覺得應天府應儘早接手此案,不應先行面見承公嗎?貴府大尹因病纏綿東京,大判輾轉監督夏稅親臨民間,我等昨日欲行文告知府衙都不知大判您身在何處,您既然知曉承公遇刺,且認為此案關係重大,如何不能遣一二吏員告知我等,以安我等之心?”

 公良吉符這句話稍作琢磨,就是幫襯元知縣說話。你這廝現在指責元知縣越俎代庖,但你明知大事發生,此時方才現身,豈不是顢頇怠政嗎?

 “公良法曹此言差矣,吾昨日正在地方理事,有府臺吏員通報了應天府營丘大判處置鳳尾埠賊人作亂,又聽聞營丘大判的兒郎在縹雲峰遭遇不測,繼而才知承公竟也在此地遭遇刺殺,吾甚是心焦。然吾分管的乃是錢糧稅賦轉運等庶務,而本府分管刑獄治安的官員子弟又牽連其中,這才不得不行文提刑司協助。畢竟瓜田李下,有提刑司從旁照料,無論內外上下,也都能無後顧之憂,專心辦案。吾這番苦心,公良參軍應能體會得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