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山隱士 作品

二八零.恩人

所謂的“他”,謝釅無法啟齒。因為僅僅想到那個名字就讓他生理性不適。

 誠然,這段時日他努力規避著思考。但本能把自然產生的念頭匯聚,最終將那個推斷毫無保留地呈現在他面前,再也不能視而不見。

 --如果不是我瘋了,那就是顧雲天控制了他們吧。

 母親和褒因的死是他親眼所見。但謝醞和謝醇卻死不見屍、從未證實。這樣說來,他們沒死也是有可能的,應該不至於是他精神錯亂後出現幻覺。

 那麼,回想當年--

 他一直都認為是在婚宴前夕,江朝歡奉命劫走了姐弟二人,並故作姿態玩弄他一番後,再用他們交差,以至二人被顧雲天殺害。

 現在姐弟得以生還,卻怎麼想也不像是江朝歡做的手腳--他既沒這麼大的權力,也沒有冒這麼大風險的理由。

 只有一個人能做到,並且需要這樣做。

 顧雲天。

 只有顧雲天,能在唯他獨尊的魔教暗度陳倉。

 至於為什麼--

 想必顧雲天早就料到或許有這樣一天,局勢不能悉數按他計劃發展,自己也不肯順從他的心意。所以他令二人假死,暗中豢養,對外卻宣他們已經斃命。

 而留下這步棋,就是為了有朝一日,用他們來威脅自己……或者說,將他們收買,讓他們來勸說自己。

 也確實,在自己捨棄一切離去之際,他們恰如其份地出現,把自己拉回了人間世界。那麼,下一步就該是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為顧雲天當說客了吧?

 謝釅不知道此刻該是什麼心情--殺父之仇、弒母之恨怎可忘?家門竟可背棄?他們怎能為了活命,被顧雲天轄制?

 可是,他又有什麼立場指責二人?他算是謝家的什麼人?

 謝釅了無生意,心中已然做出決斷:

 一個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的人,本就可笑至極。既然到這地步他還不肯放過我,那這條命不要了就是……

 眼前的世界漸漸抽離,他卻恍然間看到謝醇面如寒霜,嘴唇微微發抖,顯是怒到了極致。

 “哥哥,在你眼裡,我和姐姐就是懼死偷生,不忠不孝之人嗎?”

 謝釅一怔,被他灼灼的目光燙到,茫然側過頭去,卻見門口端然停著輪椅,謝醞不知已來了多久。

 此刻謝醞神情卻平靜地可怕,慢慢說道:“你心中疑惑很久了吧,我們確實該早些告訴你的。但在此之前,我有一句話要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