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王家內鬥

項辰看了急報,立刻便更衣去了勤政殿,姝兒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她與林立並不親厚,但畢竟是骨肉至親,說不難受是騙人的,但撕心裂肺的痛苦也是沒有的,想著趙蕭攻打梁國的二十萬兵馬,姝兒只覺心亂如麻。

 一夜無眠,第二日一早,她就起床用早膳,用到一半,昨日承帝王雨露恩典的吉嬪來向她請安。

 姝兒想著昨日利用了她,今日對她也不好太過冷淡,便讓人將她帶了進來。

 吉嬪一進來,就恭恭敬敬的磕了一個響頭,她入宮這麼多年,昨夜,是第一次受帝王雨露,心情激盪下,也是一夜未眠。

 姝兒看著她欣喜的臉,沒什麼表情地道:“用過膳了嗎?”

 “臣妾一起身便來給娘娘請安,還未用過膳。”吉嬪恭敬地道。

 姝兒道:“那便一起用膳吧。”

 吉嬪磕頭謝恩:“臣妾謝皇后娘娘恩典。”

 自芷蘭和靈芝走後,項辰又為姝兒添了兩個小宮女,一個叫明月,一個叫圓月。

 圓月主動上前攙扶吉嬪入坐,明月則殷勤的給吉嬪添置了碗筷,並且為她盛了一碗粥。

 “你們都下去,我有話想單獨和吉嬪說。”姝兒對眾人道。

 宮女和太監都識相的退了下去,吉嬪沒敢動筷子,有些緊張的看著姝兒。

 姝兒看著她,道:“我有一事想要問你?”

 吉嬪見姝兒神色鄭重,總覺得不是啥好事,心頭七上八下:“娘娘有什麼話便直接問吧,臣妾定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你可知王安為什麼要派人刺殺我?”吉嬪是王安弟弟王石的女兒,王家的事,她應該也是知道的。

 姝兒不解:“我已經逃去梁國了,不論是對你,還是對王氏姐妹都沒有威脅了,你們王家為什麼還要派霹靂劍來刺殺我?”

 吉嬪未料到姝兒竟問得如此直白,刺殺之事,她是知道的,心裡也是贊同的,但此刻,卻只能想方設法的撇清關係:“自入宮之後,兩位堂姐見了臣妾就有幾分敵意,與臣妾也不親厚,臣妾不知大伯為何突然派人去刺殺娘娘,但臣妾一直知道,在堂姐和大伯的心裡,大皇子是折在了娘娘手中,而陛下又始終心心念唸的想要將娘娘找回來,一旦娘娘回來了,後宮嬪妃將再無承寵之日,想來大伯是覺得只有娘娘死了,陛下才能死心。”

 “只是因為陛下?”姝兒意味深長地看著吉嬪:“你大伯就沒有一絲想要籠絡司徒翊的心嗎?”

 吉嬪心跳霎那漏了一拍:“司...司徒翊...?”

 “王家在魏國朝堂不受重視,司徒翊這些年又頻頻示好,你大伯難免心動,若要歸降,那便少不得讓王家的女兒入宮為妃,而我的存在,對王家是個阻礙。”

 吉嬪唯唯諾諾地道:“我爹曾書信說,大伯這些年和梁國確實書信頻繁,我爹對魏國忠心耿耿,一直不滿大伯左右搖擺,但奈何那時大伯是一族之長,我爹人微言輕,還好刺客沒有傷到娘娘,不然臣妾萬死能難其罪。”

 吉嬪見姝兒盯著眼前的瓷碗發怔,不知她在想什麼,只能小心翼翼地道:“如今滿宮裡都在傳,娘娘一回宮就鞭打折辱了堂姐,是因為娘娘心胸狹窄,氣不過堂姐曾誕下龍子,更曾取悅於陛下。”

 吉嬪見姝兒眉頭深瑣,眼睛發怔,誤以為自己說錯了話,忙道:“不過臣妾知道娘娘不是那樣的人,自臣妾入宮,娘娘便一直避居永安宮,宮中大小事宜都不理會,哪怕知道堂姐與陛下偷情之事,你也不曾為難過她,此次鞭打,想來也是惱怒大伯派人刺殺你的緣故。”

 姝兒漫不經心地道:“你堂姐才貌雙全,又是大家族教養出來的姑娘,她可是項...陛下一心愛慕的女子,我可不敢為難她。”

 吉嬪一愣,看著姝兒,笑道:“娘娘,你可知你自己在說什麼嗎?”

 姝兒心裡裝著事,心思並不在吉嬪的話上,神色怔愣,緩緩搖了搖頭。

 吉嬪道:“娘娘,你可知後宮有多少嬪妃嫉妒你嗎?你可知陛下對你用情有多深嗎?你可知你不在的這三年裡,陛下未再踏足過後宮半步嗎?”

 吉嬪又道:“陛下若對堂姐有半點憐惜之情,那日便不會由著娘娘這般羞辱她而無動於衷了,臣妾也是得孃親點撥才明白的。陛下也許是喜歡才貌雙全的女子,但他對堂姐,絕不是簡簡單單的喜歡,就如娘娘說的,陛下少年坎坷,我大伯王安卻落井下石,在陛下最艱難的時候逼迫陛下退婚,如今陛下登基為帝,手握實權,我大伯立刻換了一副面孔,讓堂姐進宮服侍陛下,而堂姐是我大伯最寵愛的女兒,臣妾這麼說,娘娘可懂。”

 見姝兒坐在那邊目色茫然,一句話不說,吉嬪只得將話說得直白:“娘娘可有想過,為什麼陛下每次臨幸堂姐都是偷偷摸摸的?如果陛下以要籠絡王家為由而光明正大的寵幸她,想來娘娘也不至於與陛下芥蒂至此,他的偷偷摸摸便是在羞辱堂姐,羞辱我們王家。”

 “羞辱?”姝兒突然睜大了眼睛,終於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來。

 只聽吉嬪繼續道:“陛下是一個恩怨分明的人,臣妾聽說當年趙貴妃在陛下落難時,死活不願下嫁,這對陛下而言也是一種羞辱,即便他因一時權宜而將她納入後宮,卻始終對她十分冷淡,若她不是娘娘的長姐,只怕連貴妃之位也早就被奪了,而大伯和堂姐當年對陛下的羞辱遠高過趙貴妃,陛下應是從來沒有忘記過這份羞辱,所以他便將這一腔羞辱全都報復在了堂姐身上。”

 “可是陛下確實喜歡與德妃談詩作賦!”吉嬪所說的一切都顛覆了姝兒心中的認知。

 吉嬪笑:“陛下是喜歡,也僅此而已,但這與男女之情有何關係,若非他的這一份喜歡,只怕堂姐會被羞辱的更慘。”

 “你與你堂姐,果然是涇渭分明。”姝兒看著眼前的吉嬪,三年不見,她早已褪去剛入宮時的稚嫩和俏皮,變成了這後宮中規中矩的妃子。

 姝兒一夜未睡,沒什麼精神,於是揮揮手:“陛下今晚心情可能不太好,未必會召你侍寢,你先回去休息吧。”

 吉嬪不敢說什麼,連忙站起,請安告辭,吉嬪走後,姝兒對著一桌子的早膳發呆了許久,這才讓人將桌子收拾了。

 中午,姝兒召來王保,對他道:“你去和顧德才說一聲,今晚我想見一見陛下,希望陛下能回福寧宮,與我一起用晚膳,我有話想對他說。”

 王保立刻便去了,但由於福寧宮被大內侍衛層層守著,王保得先讓侍衛去通傳,得到應允之後,才能出去,這一來一回的通傳,加之他自己這一來一回的走,等得到確切消息時,已經是下午。

 姝兒正在小廚房做點心,王保跑到小廚房,看著姝兒,十分為難地道:“陛下說他今晚要連夜在勤政殿批閱奏摺,怕是不能來娘娘這裡了。”

 這在姝兒的意料之中,她點點頭,道:“那過一會兒,我做好點心,你幫我送去勤政殿吧。”

 王保還挺意外的,這可是皇后娘娘回宮後第一次下廚做點心,連忙點頭應了,點心做好之後,王保又讓侍衛通傳了一下,然後才將點心送出。

 晚上,姝兒也沒什麼食慾用晚膳,隨便吃了兩口飯,便躺到了床上,昨夜一夜未睡,下午又忙著做糕點,此刻便有些累了,昏昏沉沉的想要睡覺,忽然發現房間裡多了一個人,她坐起來,撩開帳子一看,項辰還是來了。

 兩人一個站著,一個坐著,就這樣對視了許久,姝兒先開了口:“你能不能坐到我床邊,這樣看著你說話,我覺得有點累。”

 項辰猶豫了一下,還是坐了下來,姝兒看著他冷峻的側臉,低聲道:“你就那般在意我與司徒翊曾是夫妻這件事?”

 項辰沒有看她,只是冷漠地道:“我不在意你們曾是夫妻,我只在意你騙了我,當日我是那麼相信你,你卻將司徒翊藏在永安宮裡,甚至關上殿門,兩人獨處了幾天幾夜!”

 姝兒的語氣十分平淡:“巧了,當年我也很相信你,你卻揹著我,一次又一次的去德馨宮與王珺瑤花前月下。”

 項辰一怔,姝兒灰心喪氣地問:“如今你已經知道我與司徒翊的過往了,你會放我離開嗎?”

 項辰猛地轉頭,道:“你別做夢了。”

 “你會賜死我嗎?”姝兒問。

 項辰眼中俱是恨意:“我只想殺了司徒翊。”

 姝兒輕輕地去握項辰的手,項辰的手一顫,卻任由她握住了:“今日下午我做的點心,你吃了沒有?還記得以前在浮戲山莊,你最喜歡我做的這兩種點心?”

 項辰沒有說話,只是不解地看著她。

 姝兒道:“我昨夜想了許久,既然我此生都出不了這個宮門了,你也不想賜死我,那我們便是要做一輩子夫妻的,與其日日這樣冷漠相像,不如放開過去,重新開始?”

 “你又想耍什麼計謀?”項辰抽出被她握著的手,警惕地看著她。

 姝兒搖頭:“沒有任何計謀,我只是認命了,我累了,我不會再逃了,你說得對我從來便是言而無信的,所以不管我怎麼說,怎麼做,你都會派人看管著我,那便看管吧。”

 項辰用探究地目光看著姝兒,姝兒迎著他的目光,坦然道:“我逃了這麼些年,又在鄴城待了許久,外界不會有好的傳聞,你若執意將我留在你身邊,只會給自己帶來羞辱和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