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9 章 入葬(71000)

少年真的很不會偽裝,被牽起手時突然加速的呼吸聲,還有隱隱繃緊的肌肉,細心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來他此時已經醒了。

杜泊川唇邊弧度擴大,就坐在床邊,惡劣道:“醒了還不睜開眼嗎?”

果然見到了顫抖的藍眸,裡面蘊藏著震驚、慌亂還有……害怕。

杜泊川的膚色比其他人要暗上一點,原本的老實剋制的形象在他勾起唇不作偽裝的時候瞬間坍塌。臉上還有傷,唇角被打破了,眼眶下還有明顯被揍的痕跡。

剎那間,之前關於他的回憶迅速在大腦裡浮現。

是進入副本的第一天,他在凌晨獨自去殯儀館的路上,罕見撞見的那一次鬼打牆。

而那個時候,就是他和杜泊川的第一次見面。

杜泊川站在他身後,不知道什麼時候來的,直到手電筒的光落在了鴉透身上,鴉透才發現了他的存在。

一個人出現在那條路上,毫無徵兆打亮的光線,穿著一身黑衣在他身後跟隨,就像暈過去之前一樣。

副本從最開始就以這種方式來提示了他殺人魔到底是誰,只是時間和地點以及身份都太巧,會很容易將杜泊川誤認成去殯儀館處理後事的人。

鴉透臉上血色褪盡,清楚地意識到:自己可能是杜泊川盯上的第一個目標。

但中間可能發生了點什麼,一直拖到現在才實施。

而第一次見面時杜泊川那句看上去像是避嫌的“我們這樣,於理不合”,不是提示,而是——

警告。

如果是真的避嫌,那他後來怎麼可能會在杜望津的後面獨自來到他家,還借用口渴喝水的理由正大光明進入前廳。

因為杜泊川根本就不在乎,正直老實覺得於理不合的形象根本就不是他最真實的樣子。

全身發寒,冰冷和惡意像是毒蛇一樣纏上鴉透的四周,不停地收縮勒緊,直至好像透過皮膚滲進骨子裡,在每一次皮膚裡叫囂。

杜泊川伸手將鴉透鬢角的頭髮撇向耳後,觸及他眸裡的恐懼。

“害怕我?”

他自言自語;“是發現了嗎?”

鴉透手攥緊,怕引得杜泊川發瘋,躺在床上根本不敢動。

杜泊川也安靜下來,好像已經接受了已經被他發現的事實,半晌後又突然開口。

“是自己發現的?還是誰告訴你的?”

“是杜望津?還是杜元修?又或者是……”杜泊川停頓一會兒,“你那個死鬼老公杜相吾?”

鴉透不明白他在說什麼。

杜泊川在提到杜相吾的時候語氣頗為陰陽怪氣,“也不一定是死鬼老公呢。”

他只承認前面的死鬼,對後面“老公”兩個字格外牴觸,也格外厭惡那佔著這兩個字的杜相吾。

“畢竟結婚證沒領,不被法律承認的哪兒叫夫妻呢?”

陰惻惻的聲音,從喉嚨間擠出來的一樣。

杜泊川用手擦了擦自己唇角的傷口,有些不屑地冷哼。

鴉透被他的話弄糊塗了,本來就害怕的什麼都想不出來,但現在的狀況又在向他隱隱說著有什麼不對勁。

如果杜泊川是殺人魔,想殺他應該是發現了他是玩家,那麼自然就能明白他不是杜相吾真正意義上的妻子,那杜泊川為什麼要這麼生氣?

杜泊川還不死心,湊近鴉透,輕輕地將他的臉扣起來。

冰涼的手指陷在綿軟柔嫩的腮肉裡,因為他手指停放的位置,腮肉向上鼓起,有些蒼白的唇瓣也輕微嘟了起來。

鴉透本能反抗,試圖想將他的手拿下來。可是就在手搭上杜泊川的腕骨時,又被杜泊川捏了過去。

他在發現杜泊川真實身份之後腿就軟了下來,不大的房間裡他根本逃不了。

“我也不是故意的,但呀呀太漂亮了……”

杜泊川的話幾近呢喃,微微壓下來,和鴉透的距離越縮越小。

從最開始就好漂亮,慌慌張張在原地打轉,手電筒的光落在他身上就渾身僵直。

略顯臃腫的棉衣穿在他身上卻別樣好看,還將那張臉襯得格外小。

那句不是對鴉透的警告,是對他自己的警告。

但後來警告也沒有任何用,他鬼使神差地試圖擠進鴉透的生活。

“睡熟了之後也好漂亮,臉都是粉粉的。呀呀睡著之後警惕心太低了,有東西在你的被子裡都沒有發現。”

不僅察覺不到他就在窗外,也察覺不到屋子裡一直有一個覬覦他的死鬼。

睡衣下隱隱起伏的弧度,停留在腰上,杜相吾從最開始就在和他作對。

杜泊川的聲音沉了下來:“怎麼會這麼白呢?那裡也好翹,可惜木板的縫隙可見範圍太低了。”

所以他就只能看見一點。

背對著他,翹著穿褲子,昏暗的黃色燈光撒落在他的背上,傾斜了一地。

模板外的喘息聲加重,眯眼試圖看清腿縫盡頭。

但裡面的少年發現了,渾身僵硬,在他敲完木板離開後逃也似地跑回了房間。

“毛巾也是,呀呀用過的東西……”

他後半句沒有說,鴉透心跳如雷聲,終於弄懂了最開始他覺得不對勁的地方是哪兒。

鴉透發現的是杜泊川是殺人魔這一線索,而杜泊川想的卻是另外一件事。

他誤打誤撞知道了,那天浴室外的人究竟是誰。

杜泊川從最開始就跟在他的身邊,從來沒有離開。

在浴室外,在房間外,在他不在的時候也在。

所以他翻牆才會那麼熟練,在那天又準確知道他的掃把和撮箕在哪裡。

因為在他不在的時候,杜泊川已經將那個地方逛遍了。

杜泊川埋首在他的頸間,和昨天晚上一樣,像是要把他揉進骨頭裡,叼著他的後頸狠狠吸了一口。

“和你一樣,香死了。”

……

抱住的身體不斷顫抖,杜泊川抽身離開了一點。

“呀呀還沒告訴我呢?是他們告訴你的嗎?”

杜泊川在將話題繞了那麼大一轉之後,終於又轉回了原點。

兩隻手都被他捏在手心裡,杜泊川的大拇指在手心裡按揉,不輕不重地揉著。

殺人魔和之前的變態偷窺狂形相重疊,又同時出現在了最開始以為的正直人身上,這帶來的衝擊讓鴉透大腦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