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深海人魚
鴉透被護在克里萊爾的懷裡。
他的身形遠比少年高大, 被攬在懷裡的時候很有安全感，手臂緊箍住他的腰，將少年往懷裡帶, 帶著他一路往下潛。
鴉透現在嗅覺靈敏, 又因為兩人之間的距離過近, 他很清晰地從克里萊爾身上聞到了一股極其有侵略性的味道。
絲絲縷縷鑽進他的鼻尖，聞著明明很甜, 裡面卻全是掠奪之意, 纏繞上他的四肢, 然後在鴉透的後頸處停留。
像是長了小觸角一樣，隨著那股味道的深入, 像是過電一般，後頸處酥酥麻麻的，讓本來就不太清醒的鴉透弄得更加暈暈乎乎。
他埋在克里萊爾的頸間，腿部靠近他的腰，感受到了每次魚尾擺動時帶起來的力度。
腰很有力，矯健，迅猛，海里不愧是他的主場, 遊動起來很像是一條銀色的閃電。
鴉透趴了一會兒, 腿被什麼東西硌得疼，抬起頭觀察了一番周圍的情況，看了大概一分鐘終於從面前的扭曲畫面裡分辨出這好像不是回去的路。
“我們……”鴉透只感覺面前暈得很，也有好多小人在他面前跳舞，“這是去哪裡啊？”
“海溝。”克里萊爾抽空回了一句。
又是一個不認識的地方, 鴉透暈頭轉向地點點頭表示自己理解了, 很乖地沒有再問。
……
一路上沒有再發生什麼, 因為人魚王自帶的威壓，克里萊爾經過的地方根本沒有一個海洋生物敢出來亂竄。
但海溝就不一樣了。
海溝是海底最深的地方，比人魚的宮殿還要深，兩壁陡峭，黑壓壓一片，光是看一眼就能讓人心生畏懼。
暗處藏著不知名生物，奇形怪狀的生物游過去的時候，鴉透還以為自己在夢裡。
這些並不是海洋生物，反而更像是在海洋生物上創造出來的獨屬於副本的東西，它們隱藏在暗處，觀察著這個陌生又熟悉的入侵者。
平靜的海水裡是覬覦，還有蠢蠢欲動的殺意。
突然，一隻觸手襲來！
因為高速移動泛起的極強水流裹挾在這根觸手上，猛地打向克里萊爾！
鴉透背對著，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背後水流的變化讓他此刻心臟怦怦跳了起來。
克里萊爾按住他的頭的手抽走，這也給了他部分自由，他鬼使神差轉頭去看，正好就看到了克里萊爾鋒利的指甲劃開了那條觸手。
青紫色的肉翻騰出來，從傷口處噴灑出來一片紅，在水裡迅速瀰漫開，很快血腥味就隨著海水傳來。
鴉透不喜歡這種味道，被濃烈的血腥味刺激到想吐。
而這股血腥味，也影響了其他隱藏在海溝裡的神秘怪物。
克里萊爾此時居然還有心情關心少年的反應，又將他的頭按回去，沉聲道:“把眼睛閉上。”
話裡嚴肅且冷靜，還有隱藏在下面的嗜殺，在鴉透閉眼前他好像看見了克里萊爾手裡突然出現了一把劍，再之後就是利器入體，□□撕裂的聲音。
這是第二次克里萊爾憑空幻化出東西了，一次是礁石，現在又是銀劍。
海里的怪物慘叫的分貝遠遠高於人耳所能聽到的範圍，聽久了之後耳朵很疼。
“行了。”蒼老的女聲傳來，“人魚王，請收手吧，我的寵物要被你玩死了。”
隨著她聲音的出現，原本瘋魔的怪物一下就平靜了，一個個又退回到了黑暗裡，海溝恢復了平靜。
克里萊爾沒說話，帶著少年往更深處游去。
……
海溝深處和外面不一樣，不算特別亮，但也沒有外面那麼黑。
和人魚宮殿的寬敞房間不一樣，這裡是洞穴，有五彩斑斕的小魚游來游去。
鴉透眼裡全是這種小魚，想上手摸一摸，剛伸出手就被克里萊爾抱了進去。
雖是洞穴，但也足夠寬敞，裡面站著一個穿著黑色斗篷的女人。
臉皮發皺，眼睛有些渾濁，隱藏在黑色斗篷底下的並不是魚尾，看著很像是人類的雙腿。
她知道克里萊爾會來，所以特意等在了這裡。
“人魚王，好久不見。”
聽這話，他倆應該是認識。
克里萊爾看了他一眼，一向性格惡劣的人魚此刻也稍微認真了一點，“好久不見。”
他評價:“你養的寵物看著都不太聰明。”
最重要的是，長得都不太好看。
每一次他過來，外面的都要先攻擊他。
女巫嗓音有些嘶啞，猜測道:“你過來一趟，是為了眼睛？”
克里萊爾搖頭，垂頭指著少年，“他。”
女巫去看他懷裡的少年，烏髮雪膚，像是沖泡好的牛奶一樣，還泛著香味，而他身下的似乎還是人類的雙腿。
看到雙腿時，女巫都忘了偽裝，聲音有些古怪:“為了這個人類？”
為了一個人類，就千里迢迢跑到海溝裡來找她？
“嗯。”克里萊爾皺眉，看著少年還想出去抓外面那群小魚，又把他拉回來，“他不太對勁，你看看。”
少年被拉回來本來就有些不滿，被女巫那句人類弄得有些不高興，瞅了瞅女巫，低下頭小聲抱怨:“可是她也有腿。”
所以女巫也是人類，為什麼要只說他一個？
但為什麼人類也能存活在大海里，還是海溝這種地方？不對，自己又為什麼會在海里？
少年大腦要承載過重炸了，最後乾脆什麼都不想，皺著臉任由克里萊爾抓著他。
克里萊爾抓住他的衣領，以免他逃跑，“她不是人類。”
他並沒有往下講的意思，也沒給鴉透解釋為什麼一個有著人類雙腿的女巫會出現在海溝，見他安分下來之後就鬆了手。
女巫沉默了兩秒，“我不是醫生。”
“但你能治。”克里萊爾強調。
他們兩個像是在對峙著什麼，終於女巫這邊拜下陣來，渾濁的眼睛裡光亮明明滅滅，“我沒有替人類看過病，克里萊爾，你想好要交換什麼了嗎？”
這是找她的規矩，一物換一物，要她幫忙就得支付她想要的東西。
克里萊爾:“你想要什麼？”
“我想要知道一條人魚的下落。”女巫嗓音嘶啞到已經聽不出原本的聲音，“這個要求不過分吧？”
克里萊爾神色微動，“誰？”
女巫搖頭，“一條18年前失蹤的過客型人魚。”
……
鴉透意識一直起起伏伏，有時候意識迴歸，卻控制不了自己的行為，有時候傻不愣登的只感覺大腦發暈，讓他好難受。
短暫性的意識迴歸之後，他發現自己坐在了一個石凳上，有一個老人站在自己的面前，將手抵在他的額頭上不知道在幹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