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旺烤餅 作品

167.你這樣跟我談 就是在找死

    簡若沉的黑色作戰服外套著防彈背心, 腰間胸口全是裝備,腿上還綁著皮質槍帶,上面插了一柄手槍和一把軍用匕首, 腳上蹬一雙軍靴, 頭髮紮成馬尾,低垂著視線, 與陸榮隔著偌大的客廳對視。

    陸宅內只開了幾盞燈, 昏暗而陰沉, 大門敞著,門口的景觀燈光自a組身後灑進來,帶出一眾警員立身中正的影子。

    凡有一點光,簡若沉的眸子就好似變成了深沉的金色, 給人一種會發光的錯覺, 配上那異於常人的長相,顯得似神似鬼。

    陸榮一張口,又覺得喉嚨發癢, 怔怔嗆咳兩聲。

    畢婠婠道“看來我們來得不是時候, 打擾陸先生和人商量著闖海關了。”

    陸榮笑了, 也不覺得尷尬,竟慢慢坐直身體,看著這幫跟自己鬥了一年的警察。

    與這些人相比, 與他鬥了五年的香江皇家警署警察堪稱一群酒囊飯袋,稍微給點蠅頭小利就把持不住立場。

    蠹蟲不過如此。

    而西九龍如果沒有簡若沉, 應該也不是陸家的對手。

    簡若沉太有錢了, 在政治上又敏銳果斷。

    西九龍總區警署恰恰就缺這麼一個能拿錢開路,幫他們打出公信力的人。

    簡若沉與西九龍總區警署是互相成就,誰也說不清哪個更幸運。

    陸榮想著, 斂眸遮住神色。

    無論哪個更幸運,他都沾不到光。

    他低笑一聲“畢小姐,你聽錯了,我並未想闖關。”

    事已至此,他不能再落一個畏罪潛逃的罪名。

    “這裡沒有畢小姐。”畢婠婠手肘曲起,手掌下壓至腰間,握槍道,“只有畢警官。”

    關應鈞沒廢話,抬腳往裡邁出一步,皮靴的鞋跟敲在地面,聲音不大,但在陸榮耳朵裡,卻如戰鼓擂響。

    門口的警察們頓時舉槍至側臉,從簡若沉身後四散開,快步走進了陸宅。

    關應鈞走到陸榮面前,掏另一張紙一晃,“搜查令。”

    陸榮的視線在關應鈞和簡若沉之間轉了一圈,維持著體面道“現在時局很亂,上面無人可用,你們送這麼多人進去又有什麼意義呢許拓可以戴罪立功,我也可以。”

    關應鈞道“跟我顧問談。”

    他說著,抬手抓住木質沙發邊的細頸花瓶瓶口,往裡看了一眼,隨後便把裡面插著的花全部提起來扔了,將那花瓶翻倒過來,竟倒出一層細細的黃金砂礫。

    陸榮臉色微白。

    這和抄家有什麼區別

    張星宗拿了物證袋和小鏟子,把這些碎石子一樣的砂礫鏟進物證袋,末了,還衝陸榮笑。

    簡若沉戴著鑑證科手套,去倒陸榮手邊的另外一個,淡聲問“你想怎麼戴罪立功”

    陸榮一怔。

    事已至此,他只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沒想到簡若沉竟真的要談

    難道傳聞簡若沉審訊時注重人權人道,無論別人犯了什麼錯,都能對任何罪犯一視同仁是真的

    簡若沉倒完金砂,張星宗又提著新物證袋來鏟。

    後面聞風而來的鑑證科,又在客廳邊上掛著的名畫下搜出幾支錄音筆,拍好照,裝在了物證箱裡。

    簡若沉看著這一幕,別過頭盯著陸榮,語調平淡而溫和,“該交代的,許拓都已經交代清楚了,許拓不知道的,我們搜一圈也能知道,你拿什麼立功”

    陸榮對上一雙淡漠到了極致的眼睛。他忽然明白,所謂的一視同仁,是因為罪犯在簡若沉眼裡或許根本不是人,與地上一塊磚,腳邊一棵草沒什麼不同。

    簡若沉看似笑臉迎人,實際很難把人真正看進眼裡。

    關應鈞究竟是怎麼得到他喜歡的

    就憑氣宇軒昂,長相帥氣麼

    陸榮竟有些不敢與簡若沉對視。

    畢竟他接下來要以關應鈞和簡若沉的關係作為要挾。

    他錯開視線,咬牙道“在英格蘭,坐過牢不妨礙人做議員,您如果能幫我改成英國國籍,引渡到英國坐牢,那邊管得不嚴,刑期可以一減再減,刑滿釋放之後,我可以競選議員,然後幫你在英國那邊打下一片江山,幫你您。”

    他頓了頓,“幫您推進同性婚姻合法化,再從英國向香江推行,這樣您就有機會正大光明和關先生結婚了。”

    陸榮說話沒有遮掩音量,警察做事時幾乎只有窸窸窣窣衣物摩擦的聲音。

    這番話,所有人都聽到了。

    大家對關應鈞和簡若沉的關係心知肚明,但卻從不在明處提起,就怕有閒言碎語對還沒畢業進入職場的簡顧問造成影響。

    陸榮不僅說了,他還指名道姓地說

    一時間,整個陸宅的客廳鴉雀無聲。

    簡若沉笑了一聲,沒有絲毫慌張,“陸先生,你可真是會做生意。我幫你改國籍,讓你不受香江法律約束,幫你逃脫制裁,就為了領證結婚”

    陸榮這麼說,就是篤定了關係擺到明面上之後,他們或許會需要一個合法的證明,所以想以此為要挾。

    簡若沉感到匪夷所思,“你是商人,在你眼裡合同一定很重要,但我不這麼覺得。”

    人與人之間,真心才最重要。

    陸榮幾乎要坐不住了。

    這一刻,他深刻地明白黔驢技窮是何等絕望。

    這群人,聽到這兩人的關係竟然一點反應都沒有

    公僕不是很在乎這個的嗎

    陸榮想不明白,再看簡若沉抱臂站在面前時,覺得他與虎視眈眈的老虎無異。

    簡若沉感嘆“你確實挺有商業天賦,可惜偏要犯罪,攔都攔不住。”

    陸榮緊緊握住紅木圈椅的把手,指節都發了白。

    他必須想辦法說服簡若沉,這是他最後的希望,“婚姻合同當然重要一段關係,沒有孩子,不受法律約束,不被大多數守舊派接受,你們遲早會和陸塹與江含煜一樣你難道不怕他背叛你我能”

    他話沒說完,圈椅就被關應鈞重重一踹。

    陸榮連人帶椅子從客廳正中偏後,飛出去四五米,又重重摔在地上,滑到臨近門口的管家臺。

    那圈椅是老物件,榫卯結構,摔在陸榮身邊,七零八落。

    丁高看著這一幕,下巴微掉,嘴唇大張,滿臉呆滯,半晌才看向身側“他說誰和誰”

    畢婠婠憐憫道“沒你的事,你快乾活。”

    正確答案放面前快小半年了也不知道抄。

    真是缺心少肝。

    簡若沉冷冷看著地上的陸榮,“你父母山盟海誓,寫了婚書,領了結婚證,妨礙陸景琛在廢除大清律例,堅決實行一夫一妻的情況下,還讓陸塹的母親生下一個跟你作對的弟弟嗎”

    陸榮臉上血色褪盡,嘶聲道“簡、若、沉”

    一字一頓。

    簡若沉打斷道“我不信你跟你弟弟從小就不對付。”

    他盯著陸榮的眼睛,緩緩蹲下,見人微微一怔,眼睛微瞥做出回憶表情了才繼續道,“陸塹小時候或許也曾追在你身後,你們或許也有兄弟情義,簽下了什麼合約,一人繼承三合會,一人經商,後來呢現在呢”

    陸榮眼前昏黑,情緒層層堆疊,氣急攻心之下竟噴出一口血霧。

    他不該和簡若沉談的。

    不該在大庭廣眾之下說破簡若沉和關應鈞之間的關係。

    妄圖用這種方式要挾。

    簡若沉太會說,太會反擊了。

    原來一個人的言語也能變成利刃,刀刀扎人心窩

    簡若沉後退一步,避開髒汙,冷然道“陸景琛雖然老,但還沒到撐不住直接氣死的地步,你捫心自問,陸景琛當時在醫院,你有沒有讓醫生全力搶救”

    陸榮躺在地上,已經氣得出氣多進氣少了。他當然沒有讓人全力搶救,陸景琛活了,還怎麼繼承陸家

    他拖延了付醫藥費的時間。

    許管家

    許管家或許從那時就開始準備後手了。

    畢竟連戰戰兢兢都是演出來的。

    意識矇矓之間,陸榮聽到簡若沉道“血緣關係在你這裡都沒什麼效益,卻想讓我信任你。多可笑啊”

    陸榮下意識抬手擦唇邊的血,卻越擦越多。

    原來氣急攻心是這種感覺。

    原來陸景琛看到陸塹被槍斃的時候是這種感覺。

    陸榮慘笑一聲。

    簡若沉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打算什麼。恕我直言,你這樣跟我談,就是找死。”

    陸榮暈了。

    丁高麻了。

    又麻又爽。

    他想過很多次,覺得等香江強起來,西九龍的實力強起來,他們就可以每天都這麼跟犯罪分子說話。

    沒想到簡若沉先實現了這點。

    總覺得簡顧問這個人矛盾,他根本不像是流浪著,勉強長大的孤兒。

    更像是被一些很有底蘊和實力的人,耐心教導著,疼愛著長大,並寄予厚望。

    簡若沉會的談判技巧和展露出來的自信,根本不是平常生活裡能學會的東西。

    丁高想不通,木著臉走過去看了看,恍如隔世似的,腳步都在發飄,半晌,又蹲下來,想辦法把那個七零八落的圈椅拼好了,放回原位,再把陸榮扶起來,扛到上面放下。

    他僵硬喃喃“太不小心了,都摔得都、都吐血了,哎呀。”

    拋開這藉口不大合理這點不談,他們簡顧問是真會氣人啊

    顯得關sir這一腳不痛不癢的。

    其實、其實他要是在簡顧問那個位置上,聽人這麼一說,說不定就鬆動了。

    丁高悄悄看向關sir,視線在簡若沉和關應鈞之間轉了好幾圈,此時此刻,彷彿被打通了任督二脈,越看越覺得這兩個確實是

    很般配。

    誰不想跟心上人領證呢

    簡顧問居然一點都不心動。

    那關sir看見他不心動,會不會難過

    丁高到邊上去,幫著鑑證科的繼續抄做事,蒐證,眼睛卻悄悄放在關sir那邊。

    簡若沉走到關應鈞身邊,手指伸出去,戳進他虛攏的手指裡撓撓男人的手心。

    嘴裡嘀咕沒有也不妨礙要走一輩子,是不是啊

    他小聲道“我那麼中意你。”

    關應鈞垂眸看他一眼,唇角勾起一點笑,抓住那根作亂的食指,陸榮算錯了,西九龍重案組,特別是a組,大家按實力說話,都是刺頭,這點關係算什麼。

    再說了,簡若沉早被查了底朝天,香江能知道的消息,內地自然也能知道。

    這樣都沒傳來什麼消息,反而讓勒金文都把簡若沉帶在身邊做了一回事,就足以看出上頭默許的態度。

    關應鈞轉頭,淡聲道“這次搜完證,案子就差不多了,等轉移陸榮進法院,結了案,我們請大家吃飯。”

    領什麼證。

    簡若沉要是答應陸榮,就不是他喜歡的那個人了。

    丁高估計這頓飯就和昭告天下一個意思,應該會有很多好吃的。

    他大聲道“吼啊,多謝關sir請大的喔可不要川菜啊,有糖吃沒有捱”

    他拿手肘推張星宗,“這種飯,禮金應當包多少錢啊”

    張星宗無語道“你怎麼就知道吃,就知道吃就算了,還長這麼瘦”

    他頓了頓,喊了聲“關sir大氣啊,九龍飯店行不行啊”

    聽說九龍飯店有大陸的國宴大廚喔,什麼菜都會燒呢。

    據說那飯店,連炒瓜子都別有一番風味請牢記收藏,網址 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找書加書可加qq群8878050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