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姑娘 作品

第240章 中邪

如此一來,他們的身體不僅不再屬於他們自己,反而成了蜃蟲滋養自己的溫床。

狄飛燕問了一個非常可怕的問題:“那如果有一天蜃蟲吃飽了,想要出來,怎麼辦?”

“鑽破肚皮唄,要不就是從嘴巴里爬出來。”狄光遠個人比較傾向於從嘴巴里爬出來的這種可能性,因為會比較省力氣。

不過也要看它們那時的體型。

陸巡說:“你更應該擔心的是,宿主的身體能否抗住蜃蟲的榨取。”

“救命金丹出現至今已經一個多月了,不過它的大火卻是最近十幾天,至今我們都未曾聽說過有人意外死亡。”狄光遠說。

狄飛燕仍然存在一絲僥倖心理,她說道:“那有沒有可能我們剛才的這些猜測都只是猜測而已,實際上的情況比我們想的要好很多。”

狄光遠嘲笑她:“你不會真覺得這東西吃進肚子裡可以改善身體狀況吧,就算是上古神獸的卵,吃進肚子也只有被拉出來或是被佔據身體的份兒。相比較這些未知的生物,人類才是最脆弱,最無能的。”

陸巡非常贊同狄光遠的觀點,相較於這些未知的生物,人類的確是軟弱和渺小的。

他一直以來都有個疑問,就像上學時候學到的達爾文進化論,工業社會之後,人類的確有了改變世界的能力。

可是在此之前,在農耕文明之前的人類呢?

手無縛雞之力的人為什麼可以淘汰那麼多隻存在於歷史或是傳說中的強大生物呢。

地球生命進化的歸宿,難道只是人類這樣只擁有簡單四肢,自以為發達的頭腦,無法依靠自身的力量上天入地,甚至一頓不吃就餓得站不起來的弱雞嗎?

這讓那些依靠自身進化獲得生存能力的生物情何以堪。

這究竟是生物的進化,物競天擇的自然選擇,還是某種神秘力量干預之下的結果。

陸巡無從得知。

但此時此刻,恰如當日在生物課堂上的彼時彼刻。

陸巡有了一種奇怪的,怪誕的想法。

如果人類只是活在虛假的繁榮當中呢,就像《楚門的世界》一樣呢。

在地球的邊緣,人類未知的領域之外,還有一個,或是一群更加強大的生物在注視著我們。

我們是他們的寵物,是提供情緒價值的玩物,是可以隨意碾殺,甚至湮滅的對象。

它們大概不會心疼,也不會留戀。

就像沒人會對路邊一隻爬過去的螞蟻感興趣一樣。

我們人類,對它們構不成任何一丁點的實際價值。

如果這個世界是這樣的,那就太殘忍了。

陸巡曾經這樣想。

可眼前的事物又該如何理解呢?

他想到了崔雨晴所描繪的那個奇怪的生物,那個盤踞在夢境之中的詭秘形象,那個名為玄君的神秘人物。

他也想到了《太平雜記》中作者的奇怪經歷,他所看到的,所經歷的比如張角,比如仙島,比如兇獸,比如更加殘暴的魔獸。

他還想到了玄天觀,想到了金丹殿,想到了丹爐和那個年輕的小道士,想到了玄奘的話,想到了玄靈子模糊的模樣。

如果所有的一切都是從數百年前就架構好的一張大網,那麼這張歷時彌久的巨網所要綁架的東西一定也是值得這麼多歲月的隱忍的。

那會是什麼呢?

會是什麼呢?

“玄天觀的事,要小心應對。”

陸巡的腦子裡突然就想到了圓測那時候對他說過的話。

要小心的,到底是什麼?

是人?還是蜃?還是別的什麼?

突然,在他意識模糊、混沌的空間中,一雙由黑白兩色不斷纏繞組成的眼珠睜開了。

接著,第二雙,第三雙,第四雙……

在他的腦袋裡,無數的眼睛就像是雨點般的睜開,它們密密麻麻,遮天蔽日,將陸巡整個人都籠罩其中。

陸巡認識這雙眼睛,這正是那些被燒焦了的卵裡的眼睛。

它們瞪著自己,不斷地靠近自己,將他籠罩其中,似要將他吞掉。

陸巡想要逃走,想要掙脫,但卻無法得逞。

他的身體就像是被一條無形的繃帶束縛,將他從堅硬而踏實的石板地面拽到了海底。

在海底,他無法呼吸,只能勉強睜開眼睛。

他的眼前,竟然是無數的眼睛在注視著他。

冷漠、虎視眈眈。

他有了窒息的感覺,嘴巴即便張開但是卻無法呼叫,他的嘴巴被眼睛堵住,掙脫不得。

他的身體開始緩慢地向海底沉去,頭頂的陽光越來越小,越來越暗,他覺得自己就要淹死了。

“喂,陸巡!陸巡!”

熟悉的聲音突然從他的頭頂響起,那是狄飛燕的聲音。

陸巡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瘋狂的伸手,似乎是想要抓住這個聲音。

可聲音怎麼可能被抓住呢。

他真正抓住的,是手,是狄飛燕的手。

狄飛燕叫醒了沉浸在自己思考之中的陸巡,卻沒想到後者直接將她的手緊緊抓住。

狄飛燕嚇了一跳,第一時間的反應是扯出來。

但陸巡的力氣非常大,他從來都不曾有這樣的力氣。

狄飛燕不知道他出了什麼狀況,但對方顯然是將她看的無比重要,否則也不可能這麼用力。

狄飛燕順從的接受了陸巡的手,她不知道該怎麼辦。

“什麼情況?”狄光遠問。

狄飛燕搖搖頭,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突然,陸巡像是吃多了似的,一股巨大的力量促使他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嘔吐起來。

不過他並沒有吐出什麼奇怪的嘔吐物,而是水,大量的水。

澄澈的,白淨的水。

狄飛燕二人嚇了一跳,不知道這小子怎麼回事,怎麼突然就開始往外吐水起來了。

他吐了一陣子,總算是看起來好一些了,狄飛燕忙地將他攙扶起來,就看到他茫然的雙眼無神地盯著她。

狄飛燕晃了晃手掌,見他沒有反應。

狄光遠說:“該不會是鬼打牆了吧,你扇他兩巴掌,把他扇醒。”

“啊?能行嗎?”

“快啊,別磨嘰!”狄光遠催促道。

狄飛燕照做了。

只聽到兩聲清脆響亮的巴掌聲。

果然,陸巡被狄飛燕的巴掌給扇醒了。

他回過神來,才發現狄飛燕二人都在看他。

他自己則是冷汗淋漓,身體無力地朝後面栽倒。

還是狄飛燕眼疾手快,她扶住了陸巡,由得他靠在自己身邊。

她首先覺得陸巡的身體好冷,可摸了摸陸巡的額頭,又覺得好燙。

“奇怪,他發燒了。”

狄光遠說:“怎麼回事?剛才我們聊的好好的,他突然就中邪了。”

“不知道,要不要找醫生?”

“當然要,你先把他扶到床上躺好,我去找大夫。”

“好。”

“對了,盒子收好,燒焦的這些東西也留下,父親應該還需要用這些東西交差,這是物證。”

“知道了,你快去!”狄飛燕催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