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好大的熱鬧
沈修齊見王真竟敢拿這種事來攀附安安，頓時變了臉色。
“閉嘴，你是什麼東西，也配提張小姐！”
王真見狀剛想開口解釋什麼，沈修齊冷冽的眼色看著王真，彷彿在看一個死人：“任何惹了她的人，都得死！”
許是沈修齊的眼神太過認真，剛才還在嬉鬧取笑王真的人不自覺的安靜了下來，一陣冷風吹過，王真覺得自己後背透著陰寒，剛才沈修齊看著自己的眼神，絕對不單是因為自己在這種場合提了張祈安，辱了她名節這麼簡單，那眼神，分明是想要自己死。
王真大腦飛速運轉，思索著自己曾經兩次派人去刺殺張祈安的事情被他知道的可能性，還有若是真知道，他是否真的有實力殺了自己。
內心天人交戰，一邊覺得就算被沈修齊知道也不妨，自己雖然不受父親疼愛，但畢竟是嫡子，父親不會讓人傷害自己。但是另一方面，王真又有點懼怕沈修齊在外的狠辣名聲還有那不被人知道的身份背景，越想越頭疼。
現場靜默了一會，賀蘭文宇又率先開口：“說你小人可當真是沒有冤屈了你，自己下作，做出這等羞恥的事，還企圖拉別人好姑娘進水，真是其心可誅！我們兄弟，羞與你為伍！”
賀蘭文宇努力挺直脊背，讓自己看起來是完全為正義發聲。
十幾個人在樹林裡吵嚷著，在後院聽戲的夫人們同時收到了自家丫鬟的報信，後院樹林有一對野鴛鴦偷情，被準備回房的馮邕和其他公子哥抓了正著。
這等勁爆的事，不比看戲熱鬧多了！
帶了女兒出來的夫人趕緊看看自己女兒在不在，發現女兒在的都鬆了一口氣，興致勃勃的準備起身去看熱鬧。
而發現女兒從剛才說要去更衣就再沒回來的趙夫人，冷汗都要滴下來了。
趙夫人見女兒身邊的兩個貼身丫鬟都在，唯獨不見女兒，臉色蒼白，心裡泛起不詳預感，趕緊偷偷叫來兩個丫鬟問女兒下落。
趙芙蓉自己要去會情郎，自然不會帶丫鬟兩個累贅，自己讓丫鬟先行回來，自己找個藉口就溜走了，丫鬟不敢不聽小姐的吩咐，此刻見夫人那狠不得吃了自己的眼神問小姐下落，兩個小丫鬟怕的身子抖的不停。
“不許抖，照顧不好小姐，要你們何用，你們最好祈禱芙蓉沒事，要不然我給你們都賣到窯子去。”
趙夫人咬緊牙關，不能讓在場其他人發現異樣，萬一後院私會的不是自己的女兒，自己對女兒中途離場的事就得壓死。
“各位夫人，今天是馮夫人公子大喜的日子，事又發生在去新房的路上，還不能確定真假，咱麼這麼多人急吼吼的過去，萬一是個假消息，豈不是衝撞了！何況這種事發生在馮府，屬於馮家家事，讓馮夫人派兩個婆子過去把那不懂事的小廝丫鬟直接綁了打發了就是，我們就別過去添亂了。”
趙夫人不敢賭後院的不是自己女兒，只得想法子阻止大家都過去，哪怕真是自己女兒，只要沒被在場人都看到，哪怕馮家人知道了，自己和老爺想想法子，也能把事情壓下去。
趙夫人一邊想辦法阻止大家去後院樹林，一邊讓自己身邊的嬤嬤和女兒身邊的丫鬟悄悄的去找趙芙蓉。
“姐姐這話可不對！咱們今天來本就是來添喜的，何來衝撞一說？若是放任這等傷風敗俗的人不處理，才是對新人的不尊重，馮夫人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戚夫人見大家被趙夫人說的有些猶豫，當時就不幹了，她身邊的丫鬟可得到了消息，後院做出這等苟且之事的，是王真。
有這等熱鬧看，戚夫人怎能不積極。
趙夫人見出口阻止自己的是戚夫人，一口老血梗在喉嚨，差點氣吐血，偏偏自己也不好多說，再想說什麼，又擔心多說多錯，只能看向馮夫人，希望馮夫人把這事壓下來。
馮夫人乍一聽到這個消息，肺都要氣炸了，她不管是府裡沒長眼的小廝和丫頭，還是別人家的公子小姐，敢在她兒子大婚之日做出這等晦氣事，就別想善了。
“我們一起去看看，我倒要看看，是什麼牛鬼蛇神在我兒大喜之日找不痛快！既然各位夫人也在，大家就一起去做個見證，我馮家不怕丟人，若真是我家的人，就當整頓家風，清理門戶了!”
馮夫人說完，帶頭向通往新房的假山走去。
其他夫人興奮的跟著，互相之間小聲的揣測著，猜這對野鴛鴦到底是馮府的下人，還是其他家的人。
只有趙夫人，臉色慘白，戚夫人見趙夫人臉色不好還關切的問是不是身體不舒服，趙夫人強顏歡笑，沒說話，被身邊的嬤嬤扶著，跟隨人群一起走。
戲臺距離假山不算遠，說話間就到了。
臺下聽戲的人都走了，可臺上唱戲的人還在繼續演著戲中人的悲歡離合。
一行人遠遠的就看到假山那邊已經聚著十幾個人。
看這陣仗，肯定不是馮府的小廝，加快了腳步。
“怎麼回事？大家都聚集在這做什麼？到底發生了何事？烏藥你來說！”
馮夫人一過來，見現場除了來參加喜宴的少年們，就只有烏藥和辛夷在，心裡送了一口氣，看來不是府中的人。自己這臉面，算是保住了一半。
“這！”
涉及別家公子的秘辛，烏藥有些為難。
“馮夫人，還是我來說吧！
賀蘭文宇見城裡有頭有臉的人家都過來了，心中興奮不已，看王真以後還怎麼在城裡混。自己直接充當講解人員。
“我們今天本來在前廳和亦文喝酒，祝賀他洞房花燭之喜，誰想亦文喝醉，我們幾個擔心亦文，就想著給亦文送回院子在走。又怕擾了夫人們聽戲的雅興，就挑了這片偏僻的小路走。誰知在路過這假山之時，竟然聽到假山裡有人說話，我們擔心萬一是赴宴的客人吃酒吃多了找不到路誤入假山就不好了，這才趕緊過來假山這裡查看情況。誰曾想，竟是王真和不知道哪家的小姐，抱在一起互訴衷腸！”
賀蘭文宇小小的修飾了一下自己在這裡的原因，又把發現的過程變成是大家好心，也算基本還原事實。
聽到竟然是王真在私會，各位夫人臉上神色不一，王真平日在大家的心裡就是別人家的好孩子，進退有度，彬彬有禮，真想不到是這樣的人。
“好你個王真，竟然做出勾引別人這種下作的事，看你回府，你父親怎麼收拾你！”
戚夫人見真是王真，心裡隱秘的期盼終於成真，趕緊上前，裝作大義凜然的來批判王真。
王真沒說話，站在假山旁，所有人的燈籠都傾向王真，在燭火的映照下，面目陰暗不明。
“住口，這裡哪裡論得到你說話了！”
一直在人群裡沒有存在感的王真母親，突然出口呵斥戚夫人，戚夫人習慣了沉默寡言，對自己作天作地行為都視而不見的夫人，突然疾言厲色起來的夫人，竟鎮住了她，一下子不敢開口。
“事情真相尚不可知，哪裡輪到你下定論。”
王真母親訓斥完戚夫人，轉身向馮夫人行了一禮。
“這事原是我不對，前一段日子給真兒定了親，還沒對外說。我今天和真兒說讓他送一盒人參養榮丸給那姑娘，誰知道真兒這孩子年紀輕，沒有穩重的，竟藉著今天姑娘也在的時候過來送！是我教子無方，給夫人賠個不是！”
王真母親附身行了一禮，替王真找補，有理有據的，馮夫人也不好說什麼。
在場的夫人都暗暗讚歎，竟看不出王夫人還是個伶俐的，以往總是被妾室壓在身上，還以為是個愚笨的，今天這應對，當真是天衣無縫。
上來就先給事情定性，孩子年輕，想把母親送的禮物私下拿給未婚妻，行為雖然不妥，但是畢竟定了親，大家也不好多說什麼。而且就今天這情況，無論是否真的有定親這事，對方女子是誰，都只能認下這門親事，認下是未婚男女私下見面還算無傷大雅，不認可就是傷風敗俗了，相信傻子都知道怎麼選，連馮夫人聽了這話，臉色都緩和了些。
其實事情的真相併不重要，只要結果是大多數人想要的，那就是真相。
安安和柳韻怡在人群最後，對王夫人的機智應對佩服的五體投地。
可惜就算王夫人應對的再好，卻不妨女子是個有婚約的人。
晚來的夫人們不知道，先到的少年們可是門清。
“那不如請姑娘出來，是我們剛才失禮了，驚擾了姑娘，給姑娘賠個不是。”
賀蘭文宇假惺惺的對著假山弓著腰，禮貌請人。
連說三聲，假山裡還是毫無動靜，這下子，剛剛才安靜的人群又竊竊私語了起來。
王真母親已經把場面圓了回來，這時候姑娘出來，雖然也有失名節，但是問題不大，不至於還不肯出來，難道另有隱情，莫非女子身份有問題？
等賀蘭文宇叫到第四遍的時候，王真母親看向王真，王真的眼神對母親充滿了抱歉，自己今天要連累母親了。
看見王真歉意的眼神，王真母親心裡一涼。
戚夫人正在為自己剛剛竟然被王夫人這個只會養馬的女人嚇到而氣憤，見假山裡沒動靜，如今有了這機會，還能不抓住。
戚夫人讓身邊的丫鬟和自己一起，提著燈籠，直接進假山去抓人：“莫非姑娘被嚇到暈倒啦？可別出了什麼事才好，我得去看看！”
戚夫人和身邊的丫鬟動作利索，進去不一會功夫，就把掙扎的異常激烈的女子從假山裡拉了出來。
等幾人走到燈籠多的地方一照看清女子是誰，趙夫人直接暈了過去，剛剛還幸災樂禍等著看笑話的戚夫人，直接大喊一聲，就衝王真衝過去。
“好你個黑心肝爛肺子的狗東西，這可以是你未來弟媳啊！你做出如此違背倫理綱常的事，不怕遭報應嘛？”
戚夫人聲音尖利，衝到王真面前就想伸手打王真，被趕過來的王真母親一巴掌扇打翻在地。
“我的兒子還輪不到你來教訓。”
隨即又給了王真一個巴掌，滿眼失望的看著這個一直令自己驕傲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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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打翻在地的戚夫人蒙了一瞬，很快又從地上爬起來，企圖去廝打王真和王真母親，這次又被王真推道在地。
一次兩次都不得手，戚夫人坐在地上直接大哭了起來。
“說什麼定了親，這不是趙家的三女兒，和王家小兒子都下聘了！”
“哎呦喂，這不就是叔嫂亂倫！”
“可不是！”
一群人見到趙芙蓉後，登時就炸了。
此時此刻，戚夫人的哭鬧聲，趙家人的慌亂聲，其他人的嘲笑聲，讓整個院子嘈雜的不行。
“怎麼回事，在吵什麼？”
馮知府的聲音從人群后傳來，眾人回頭看去，就見出去聽戲的馮知府和王副將他們都回來了，還有其他一起聽戲的幾乎都在。
賀蘭文宇的小廝找王副將的時候，可是很大聲的講了王真做的事，其他在場的人都聽到了，誰沒有一顆八卦的心，也不管王副將那黑的能滴墨的眼神，堅持跟了過來。
一進後院，就見到了這麼一副場面。
剛才還在地上坐著哭的戚夫人，一見王將軍過來了，連忙整理了一下頭髮，跑到王副將身邊哭的不能自已。
王副將一頭霧水，不是說王真出事了嘛，怎麼是戚夫人在哭？王副將拍了拍戚夫人的背，輕聲安慰著：“怎麼了，何事哭的如此傷心？可是受了誰欺負，說出來，我給你做主！”
王真母親和王真在不遠處站著，看著眼前無數次上演的一幕，王真不禁笑出聲。
多麼和諧友愛的溫馨場面，可惜卻與自己無關。
王真心裡突然定了下來，事情已經這樣了，再壞也就是被王副將打上一頓軍棍，再逐出族譜自生自滅罷了。離了王家，說不得自己能過的更好。就是對不起自己的母親，讓她今天在人群前丟了這麼大的臉，王真心裡想好最壞的結果，也不在意王副將和戚夫人說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