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通常,同警察打交道是一件既說不上簡單,也不能一概打為困難的事情,注意,這並不代表折中,其中關乎到的,既有所採取的方式,也有所面對的人物云云。布萊雷利熟練地開門見山,說自己在調查一件舊案。
 

    這位經人介紹的而來的年輕人談吐自如,態度也足夠遊刃有餘,查爾斯以自己的標準打量了一番面前的年輕人,並沒有接過對方遞過來的記者證。
 

    “聽著。”他說,“正如您所言,我們確實可以儘可能減少一些不必要的談話,但最基本的事情,我認為還是得拿出來討論一下。”
 

    “當然,您大可直言。”
 

    “你是出於什麼目的,要來調查這種老掉牙的案子”
 

    查爾斯的目光如鷹隼一樣牢牢釘了過來,縱然,有時候外表並不能說明什麼,從事這個行當且到了他這個年紀的人,在看人方面多少有那麼點不為外人所道的小竅門,不一定事事準確,可夠用;如果說瑪麗那姑娘是出於追求正義和對某些事物的執念,眼前這位自稱蘭欽的年輕人,並不像這類人,甚至可以說,他根本不像一名記者。
 

    布萊雷利沒有立即回答,而是稍微緩慢地轉了轉腦袋,然後抬起了手中的咖啡。
 

    “您可以這麼認為受人所託。”他說“您可以相信我的誠意,這點我無需自證,也正是因此,我才會選擇來和您見面。”他喝了一口咖啡。
 

    這時候餐廳的客人已經逐漸多了起來,他們坐在最裡頭的卡座,座椅和牆壁之間的縫隙沾滿了灰塵,大概是服務員疏忽所導致的,在乾淨明亮的餐廳中,灰塵總會落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復古的海報就貼在他們身邊的牆壁上,老生常談的三十年代女星、七十年代嬉皮士以及一張頗具本地特色的玩意一半正常一半毀容的男人正在拋著手中的硬幣。
 

    哦,雙面人,可以,我也能認認哥譚的超反了,布萊雷利漫不經心地嗤笑著,他認為,這場談話頂多算前期調查,他還沒決定要不要接手,所以也從不在乎對方是否能看穿他的偽裝。
 

    本該這樣。
 

    真棘手啊。他在見到查爾斯埃爾頓的第一眼就如此想到,他在下一個呼吸落下前就已經看到了,同樣是審視,查爾斯看到的是一個心懷鬼胎的假記者,而布萊雷利的目光如同精確的手術刺鉤,刺穿皮囊,窺探本質那是一個疲憊、痛苦而又無力的靈魂。
 

    哈哈。他歪了歪腦袋,真要命。他嘆息到。
 

    如果只是因為盲鴉的委託,他確實是可以完全推掉,於是輸掉的只有這位真正在乎案子,想替亡妻完成未竟之事的男人。
 

    談判還得繼續。
 

    受人之託顯然是個過於含糊的說辭。
 

    正在查爾斯埃爾頓皺著眉頭,準備繼續問的時候,本來還在低頭喝咖啡的布萊雷利突然抬起頭,他揉了揉太陽穴“好吧,為了構建信任我可以稍微透露一點。”
 

    他飛快地組織了一下語言包括真相和謊言,他擅長織羅這些,特別是將前者和後者天衣無縫地湊在一起。
 

    “我通過特殊渠道得到了當年那起縱火案的一個線索。”
 

    “線索。”埃爾頓警探重複了這個單詞。
 

    “沒錯,這就是為什麼我來找您您也大可以回去核實一下宗卷,但我想,也許當年並沒有人知道這件事。”
 

    他沉下眼眸,認真嚴肅地說“當年哥譚燒傷案見報的死者一共是七名,我猜,這與警察的檔案中記載的數字一致。”他微微一笑“但是,如果當年還有一名受害者呢”
 

    “你說什麼”
 

    查爾斯猛地抬頭,他似乎想站起來,但最後生生抑制住了自己的動作。
 

    “沒錯,是有八個人但是最後一個人逃走了,並且,成功到達了醫院。”布萊雷利說“這是我在翻閱醫院檔案的時候發現的當年哥譚警局的辦事效率,我想不用我說,您自己也深有體會,我也只是碰運氣;說回正題吧只可惜的是,她到達醫院的時候,因為傷勢過重而不治身亡我想,她應該不是以燒傷的姿態被送往醫院,又或者又燒傷的痕跡以至於最後留下來的直接死因是車禍您一定好奇我為什麼那麼說,因為這項線索如果不出意外,本該會送達警方那裡真相最終被掩埋了”
 

    “你說意外,你的意思是”
 

    “沒錯,一切本該但總會有些陰差陽錯當天夜裡在急診值班的那位主治醫生正巧於一天后死於一場搶劫案。”
 

    “一場對於哥譚而言算得上赫赫有名的搶劫殺人案。”
 

    他目光如炬。
 

    在兩人都看不到的地方。
 

    蝙蝠振翅而飛,平靜如死水的命運再次泛起漣漪,貫穿了過去、現在以及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