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墨墨 作品

96.美人計 讓我來教教你


 若這個世界上, 人們掌控的法力是有一個固定的量,此消彼長,一個人擁有的多一些,那麼就會有對應的人少一些。

 你要是知道了, 你該怎麼做?你會怎麼做?你想到了可以迅速集中力量, 超越長生的辦法了嗎?

 河裕是玉閣的閣主,玉閣是一個比較特殊的門派, 門派弟子主要是丹修, 從進門開始,便夜以繼日開始煉丹。

 練成, 萬物都可提取小小的精華。

 門派的屬性並不能構成玉閣的特殊性。

 他們之所以在現如今修仙門派林立的修仙界有一席之地, 是因為玉閣是無上法門分出去的門派,現如今的玉閣閣主河裕以前是無上法門的弟子。

 不過這樣說也有點不對, 應該說, 他以前是萬神道院的弟子。

 萬神道院更名為無上法門其實只有短短几十年的時間, 可惜的是,當這裡還是萬神道院的時候籍籍無名, 大名響徹修仙界的是無上法門。

 河裕時不時就會從玉閣帶練好的丹藥送到無上法門。

 送東西這種小事,其實並不需要一門之主來做,但是他必須來, 這是旁支門派對無上法門的效忠。

 這樣卑微的表現,同時還是他能活下去的保證。

 孔瓊玉當年的師兄弟們還活下來的不超過五個, 而孔瓊玉之所以不對他們趕盡殺絕, 就是為了看他們受盡折磨和屈辱的樣子。

 剛開始, 河裕每一年都會帶著優質的丹藥獻給孔瓊玉。但是在如今的時代,妙藥越來越少,每收割一批, 等待下一批靈草成長的時間,多則千萬年,少則也是幾十年。

 怎麼可能每一年都練出靈丹。

 河裕後面被迫拿著次等的丹藥獻給孔瓊玉。

 也是那時候他才知道,孔瓊玉並不稀罕他們門派的丹藥。

 不管是至上的靈丹妙藥,還是他的糊弄,孔瓊玉都不在乎,他將自己帶來的裝靈丹盒子,隨意扔在角落,從來沒有打開過,只是隨意堆積著。

 他看不上這一點東西,只是欣賞他痛苦的表情。

 這可以說是孔瓊玉最喜歡的娛樂之一了。

 河裕今年也依舊為了保存自己的生命,捧著丹藥來到無上法門。

 之前幾十年,孔瓊玉都很樂意接待他,沒有一次漏看他的狼狽表演。但是今年,無上法門的弟子聽說他要見孔瓊玉,立刻就拒絕了他。

 “門主最近不見客,抱歉了,閣主請回吧。”

 河裕聽到這句話,不敢置信,他皺眉,隨後襲來心頭的是對眼前弟子的不滿,一個小小的弟子,居然也敢用這樣的態度和他說話。

 “不可能,孔門主每年都會見我,沒有例外,你們再去問問吧。”

 守門的弟子不卑不亢,回答依舊是這個:“門主特意吩咐,最近不見客,請回吧。”

 河裕原本想要淡定地轉身離開,但是他的腳步才剛邁動,腦子裡面突然就闖進了很多年前的一些畫面。

 一眾師兄弟被孔瓊玉殘忍虐待死的畫面。

 不行!他不能這樣走了!這一定是孔瓊玉的陰謀!等著嗤笑他的愚蠢,然後把他殺掉!

 想到這一點,河裕一咬牙,回過頭,想要強硬地闖進去。

 他的動作突兀,確實嚇到了不少弟子,不過他們都非泛泛之輩,不等河裕走進門內,一群人一起出手。長劍相對伸出,互相交織橫在門前,擋在河裕的眼前。

 “若閣主不聽勸。”

 “一意孤行擅闖無上法門。”

 “騷擾門主。”

 “那恕我們無禮。”

 他們的意思明瞭,如果河裕還想要進去,那麼他們就要動手將他扔出去了,完全不會給他這個閣主一點面子。

 河裕臉色大變。

 進是死,不進也是死。

 果然,孔瓊玉已經厭倦折磨他們,要殺死他們了!

 河裕的手裡拿著盒子,失魂落魄,他一臉死色、踉踉蹌蹌地轉身,走上下山的路。

 往下的階梯又長又沉重,每走一步就彷彿被吸進入,石化同泥土中的一部分一樣。

 “呼。”炎炎夏日,周身遍佈陰寒。

 河裕想起了從前的師兄弟是怎麼死的,他害怕得腳在發抖,全身無力地癱坐在臺階上,不敢再離開了。

 必須要活下來,因為如果活不下來,就會痛苦死去,甚至死後也不得安寧。

 腦海裡有了這樣的念頭,河裕終於有了動力,他努力站起來,驅動著雙腳,慢慢地一步步往下走。他看似離開,實際上則是尋著記憶裡的道路,偷偷繞了回去。

 他熟悉無上法門,甚至比自己的玉閣更熟悉,他從前在這裡生活太久了。

 河裕沿著一條隱秘的小道,趴俯在地板上,藉著茂盛的草木作為掩蓋,狼狽地用身體接觸骯髒的土地,一路前行。

 世人們認為高高在上、不染凡塵的修仙者,如同低級卑微的螞蟻,擔驚受怕,沒有自尊,為了活下去,什麼都能

犧牲。

 他鑽過狗洞、藏在飼養臭氣熏天的大棚旁邊、再藏在某個洞口下面,他躲避著無上法門的弟子,繞著遠路,終於在黃昏時分,走到了記憶中的神壇。

 又是一條長階梯。

 當年萬神道院創立的理念就是近神之側、成神之路,所以門派建立在高山之巔,尤其是掌門修煉的地方,萬山峰頂。

 到了這個地方,開闊寬敞,就沒有多少能躲避的地方了。

 河裕瑟瑟發抖。

 出乎預料的,這裡似乎也沒有那麼危險。

 河裕到了以後,察覺到周圍都沒人。

 奇怪,孔瓊玉近些年來,窮奢極欲,身邊總有數不盡的俊男美女俯視,去哪裡都要帶著一群人,現在怎麼會靜悄悄一片?

 莫非他不在無上法門?

 不對,如果他不在,守門弟子不會說他現在無法見人。

 微弱的太陽光照亮整個地方,螢火蟲從遠方飛來,自高空、自縫隙、自潮溼的空氣中,它們飛過河裕的頭頂,吸引他的注意力,隨後落在一棵大樹的樹冠上。

 河裕從恐懼的情緒中稍微抽身,他的眼睛追著螢火蟲,當他看到它們停留的那棵樹時,震驚地倒坐在地板上,不禁仰頭望。

 通天大樹。

 這樣的形容有些誇張,又不誇張。

 一棵彷彿直捅天際的參天大樹立在他的不遠處,樹冠渾圓,彷彿是人造的造型,樹葉裡面飛進了許多螢火蟲,將整棵樹的樹冠映照得發亮。

 看多了幾眼,河裕就發現了問題,這些不是單純的螢火蟲,這也不是一棵單純的樹。

 這些都是法力的具象化。

 這麼龐大的一棵樹、以及那麼多的螢火蟲,他簡直不敢估算,究竟蘊含著多少法力。

 孔瓊玉又在做什麼?

 河裕難以置信眼前看到的一切,隨後,好奇心驅使他繼續前進,往前走著。

 他一路前行,走到了大樹的下面。

 法力源有輕微的波動。

 河裕抬起頭,隨後他看見了法力波動的源頭,一把掛在樹枝上的純白色的長劍,劍柄上掛著一個陳舊的劍穗,迎著微風動著。

 此劍不需要看第二眼,便知道定是絕世名劍。

 奇怪的是,沒有劍的主人應該像是人陷入沉睡,但是這把劍仍舊在持續不斷地散發著法力的波動痕跡,彷彿仍舊被修仙者握在手裡一樣。

 河裕看久了,才發現不管是螢火蟲還是這棵樹,都和這把劍產生了對抗的意識。樹枝想要纏斷這把劍,螢火蟲想要侵蝕它。長劍似乎意識到了這件事情,產生了一個結界,嚴格地保護著自己。

 當長劍發現發現這裡出現了一個外人,連忙發出了更加激烈的法力波動痕跡,似乎想要提醒河裕一些什麼事情。

 但是河裕並沒有發現,他稀奇地看了長劍一眼,便轉身離去,繼續往前走。

 隨著他的離開,長劍的法力源變得混亂,彷彿是一個人在拼命挽留要走上死路的不祥人。

 可惜河裕並沒有因此停下腳步。

 他還沉浸在孔瓊玉喜怒無常的恐怖之中,以及驚呼這裡和自己的記憶中大為不同。

 除了這棵奇怪的大樹,路上詭異的東西還有很多,孔瓊玉發現了一大堆人形狀的石頭雕像。數量不斐,散落的方位都很奇怪,好像是一群人逃下山坡,被變成石像一樣,他們拼命伸手向著外面,臉上露出極度恐懼的表情,有些石像的動作甚至是人慌張往下摔的模樣,唯妙唯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