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葡萄架下的人影

隔著門，蘇傲雪看著江紅梅和人家說說笑笑抱在一起，眼前一晃想到她們從前也是一樣的。

 但有一天，江家的正頭太太聽到些風聲，便從鄉下趕來。那天，也是這樣大宴賓客的場景。雖然事情已經辦成，人再退回去顯得沒面子，但江太太仍咽不下這口氣，於是當著許多賓朋鬧了一場，以顯示她不可冒犯的正室地位。

 蘇傲雪看著江紅梅被打得兩頰通紅，衣服也扯爛了半邊袖子，趕緊上前拉架。在她自己看來，這是作為好朋友義不容辭的事。

 可江紅梅才當了闊太太沒幾天，就碰上這樣丟人的事，又是格外要面子的年紀，心裡自然恨極了。但一個給人做妾的孤女，能恨誰？是沒有容人雅量的正太太，還是不敢吭聲的窩囊丈夫，亦或是不敢上前攔阻卻躲著看笑話的貴客？

 於是，等人散了，江紅梅就在屋裡大嚷：“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從前就看不起那些給人做小的！你會上來幫我，是因為我這種下場讓你勝利，你說對了！舊太太可以上城裡來，擺臉子給我看的！”

 這些話，蘇傲雪至今想起來都覺得荒唐。像江紅梅這樣的身份想宣洩怒氣，唯一能挑的軟柿子也就這麼一個了。

 就這樣，一對要好的朋友成了仇人。

 耳畔，江紅梅的笑聲漸漸放肆：“人家可是正太太！”

 有人說了句促狹話：“正太太才顯得李先生大方呢。”

 聽到這話，蘇傲雪立刻覺得心頭燒了一把火。她雖然能看出來江紅梅的選擇不對，但她卻沒有眼光為自己擇一位良人。到頭來，她跟了一個為了出頭願意賠上老婆的窮酸作家，不知多少眼淚都往肚裡嚥了。

 江紅梅起身道：“你們聊吧，我進去了，省得老頭子又說我躲懶，怠慢了貴客。”

 蘇傲雪聞言，不敢再傷春悲秋了，先她們一步就跑了。

 大約夏末的夜風吹久了身上不痛快，她走後，這群新太太很快也回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