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窮途陌路

社會有社會的苦，生活有生活的甜。

 可惜生活的甜沒有嚐到多少，社會的毒打倒是一個不落的全捱上了。大早上馬涼被一陣切割機切割聲音吵醒，不禁懊惱不已，但沒辦法工地上又開工了，不起床根本睡不下去，當初找到工作時為了貪便宜圖上班近，自己的上班時間和工地上班時間基本一致，選擇了工地旁的農民房。

 就是那種修個四五層每次層隔個四五個小單間的出租屋，房東一家住一層，開兩個門房東一個，租戶一個，住戶三教九流，故事十分精彩，彷彿世間百態都會在此上演。

 可這一切和馬涼無關，馬涼思考的是今天該怎麼度過一天，確切的說是消磨新的一天，是的，馬涼失業了，自從上份工作做電商運營鑽尖腦袋進入一家世界五百強企業，滿以為工作總算能穩定下來掙幾年安心錢。

 但是隨著疫情放開，公司業績要求持續上漲，當然工資並沒有漲，一週一個大會，一天幾個小會，天天下班不敢走，晚上八點公司還有一半人，為了生活馬涼都忍了。

 自己本就是農村大學生出身，什麼苦吃不了，直達公司開始新規定，日清日結，把業績分解到天，每天總結，完不成的要出方案，完成的做總結，每天都像是在渡劫，把一個口香糖嚼了吐，吐出來看下形狀接著嚼，一個一個過，包括節假日，相當於24小時隨時移動辦公。

 馬涼這種沒房貸沒車貸沒老婆更沒孩子甚至連女朋友都沒的典型矮大緊一怒之下，一怒之下待業快半年了。

 期間各大招聘軟件翻了個遍，甚至軟件都更新了好幾次了，面試了十幾家，都是等通知，趕上就業超級低谷期，在這個滿是豬腳飯的城市卻找不到吃豬腳飯的錢。

 打開手機除了新聞推送的一大堆與自己毫無關係的奇怪新聞，沒有一個關於自己的消息，是啊！

 畢業三年，三年時間拉開的差距大到可以讓人生出物是人非之感，結婚生子的，買房買車的，考上公務員的，進入壟斷性國企的，考研畢業進入頂級互聯網企業的，當然也有進工廠送外賣賣保險的，書上不是說了嗎！不管我們才是什麼樣的工作，我們都有光明的未來！

 馬涼沒有說話，因為長期的獨處生活除了外出覓食的時候會和人說話，父母打電話發視頻時才會多說兩句話，平常在自己的小單間基本不說話，也沒人說話。

 有時他也曾後悔衝動離職，起碼有工作的時候微信裡三十幾個群，刷不完的消息，回不完的收到，好的，起碼給人一種被需要的感覺，馬涼一邊聽著工地的噪音，一邊例行公事般刷著朋友圈，像是一個無恥的小偷試圖從別人的美滿生活裡偷取一絲絲存在感。

 刷完朋友圈手不自覺地點到微博，點進常看的人，她的頭像有個小紅點，心跳不禁快了兩拍，是的，馬涼在視奸，不！不能叫視奸，是暗中觀察他的暗戀對象。

 時間長達七年了，從她步入大學時的熟悉的洋溢青澀笑容，到步入工作中吐槽領導後秒刪的發言，馬涼都沒有錯過。

 手機相冊裡保存有關她的照片足有上百張，但是沒有一張照片是馬涼和她，就如網絡上爛熟的一句矯情話，我們唯一的合照是畢業照，但是馬涼不是坐以待斃的人，拍畢業照的時候幾次和同學換位置來到她的身後和她一起拍了張無人理解的合照。

 但是這次卻和以往吃喝旅遊分享照不同的是她甜蜜的依靠在一個陌生的男人身旁身著白紗，手捧著花，秀著嶄新的結婚證，她結婚了？

 是的，她結婚了，一時之間馬涼沉默不語，一如往常般沉默不語，只是反覆看著她發的圖，看著她洋溢幸福的笑容，半晌才回了神，內心居然是一種放下一切的釋然。

 往事慢慢浮現，那個初見就覺得投緣的開朗愛笑的女孩，浮現在腦海，那些馬涼以為已經忘記的畫面開始回放，班主任亂排座位馬涼和她成為同桌，馬涼在看，她在笑，這就是馬涼記憶最深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