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晚 作品

第299章 南京京營

天下賦稅,半出江南。

 江南,是大明朝的錢袋子。

 大明朝的政治中心是北京順天府,離江南隔著半個天下,憑現在的通訊手段,若是江南有什麼風吹草動,北京很難迅速做出反應。

 要想加上朝廷對江南的控制力度,最簡單,也是最有效的方法,就是軍隊。

 所以,趁著這次裁撤衛所,朱由檢便讓定遠侯鄧文明前往南京,擔任守備勳臣,寧遠伯李尊祖,擔任協守勳臣,二人率軍南下,整訓南直隸衛所的可用之兵,建立南京京營。

 定遠侯鄧文明,寧遠伯李尊祖,這兩個人率軍將要到達江蘇之時,就聽說了漕運衛所發生的事。兩個人一合計,南直隸的衛所也不少,估計也得鬧事,咱們先按兵不動,等那邊鬧起事來,咱們再出兵鎮壓,正好藉此事立威。

 果不其然,那些衛所軍官帶著人準備去哭孝陵。

 鄧文明和李尊祖接到有人可能要去驚擾孝陵的消息,二話不說,兩個帶著人,連夜出發,在半路上,就把那些想要去孝陵的人給看住了。

 應天府尹吳阿衡,南京鎮守太監魏忠賢,還沒趕到孝陵,就接到了鄧文明派出的傳令兵送達的消息。

 緊接著,就派人去將孝陵衛指揮使梅春,魏國公徐弘基,連同應天府尹吳阿衡,南京鎮守太監魏忠賢請到南京中軍都督府議事。

 北京的五軍都督府都淪為了擺設,南京的五軍都督府更是擺設,因此顯得很是寒酸。

 魏國公徐弘基坐在上垂手,南京鎮守太監魏忠賢坐在下垂手,定遠侯鄧文明,寧遠伯李尊祖,應天府尹吳阿衡,孝陵衛指揮使梅春,分坐兩旁。

 至於南京兵部尚書的位置,還是空著,朱由檢也是有意讓其空著。

 因為朱由檢想盡量避免文官染指軍權。

 像遼東的薊遼總督,西北的三邊總督,宣府大同的宣大總督,這些由來已久,是沒有辦法的事,只能是徐徐圖之。

 那南京兵部尚書的位置既然還空著,那就索性空著吧。

 參與朝政的是文官,指揮軍隊作戰的還是文官,那文官集團的勢力想不大都不行啊。

 明朝的文官集團,在洪武朝是沒成什麼氣候,在建文朝時抬起頭來了,結果靖難之役後,在永樂朝又被打下去了。

 等到仁宗上位,文官集團算是復甦了。

 像內閣大學士,原本是五品,但仁宗給內閣大學士加銜,像楊士奇就加了兵部尚書銜,一下子就成二品了。

 仁宗有能力,但不能否認他對文官過於優厚了。

 他在位不到一年的時間,卻能得到一個仁宗的廟號,恐怕也與此有關。

 到了宣德年間,宣宗面對龐大的文官集團,就只能推出司禮監來制衡了。

 而且,仁宣時期,明朝是大規模的縮邊,安南就是在宣德年間丟的,直到嘉靖年間才又收回來。

 等到正統年間,英宗繼位,英宗年幼,無法理政,朝政就由張太皇太后和三楊把持。

 趁著英宗年幼,文官集團可是攫取了不少的利益。

 直到三楊之一的楊榮去世,英宗才開始真正的親政,等到楊士奇去世,英宗才算是能夠掌握朝政。

 待到土木堡之變,勳貴武將戰死了一部分,但還有一部分。

 剩下的這一部分,由於大多都是英宗的親信,或被冷藏,或被打壓。

 典型代表,就是靖遠伯王驥。

 王驥雖然是文官,但他是因為平定麓川,因軍功獲得的靖遠伯爵位。

 土木堡之變發生前後,王驥正領大軍在湖廣一帶平定苗亂,當時的朝廷做了一個很耐人尋味的舉動,國榷是這麼記載的:都督僉事陳友為都督同知,選南京兵千人,赴靖遠伯王驥行營。

 千人,去支援作戰,未免太少點。所以就有人推測,這就是去監視王驥的。

 因為王驥手裡有軍隊,最重要的是,他是英宗的親信。

 過了一段時間,王驥直接就被調到了南京,坐了冷板凳。

 等到奪門之變的時候,王驥都七十多了,親自披甲上陣,並將兒孫帶在身邊,誓要迎回英宗。

 同樣的,土木堡之變後,大同總兵官廣寧伯劉安入京被劾下獄,大同鎮守太監郭敬下獄,領三千營忻城伯趙榮怠玩下獄。

 與之相反,離土木堡更近的宣府總兵楊洪,卻是一路的加官進爵。

 土木堡之變後,死了的勳貴武將是死了,活著的勳貴武將大部分又都是英宗的親信,他們還不敢用。

 這就必然會導致勳貴武將的沒落,此消彼長,文官集團則趁機做大。

 不僅免了江南地區的一些稅,而且還染指軍權。

 原來兵部只有調兵權,沒有帶兵權,可就是在土木堡之後,身為兵部尚書的于謙就有帶兵權。

 說的不好聽一點,明朝文官染指軍權,就是從他于謙開始的。

 不得不承認,土木堡之變最大的利益獲得者,就是于謙。

 正統十三年,于謙調入北京任兵部侍郎,正統十四年,任兵部尚書,手握軍政大權,聲名鵲起,直至現在。

 從陰謀論的角度來看,于謙確實有嫌疑。

 有一種推論,奪門之變時,景泰帝聽到外面的動靜,第一反應是問:“是于謙嗎?”

 隨從回答:“不是,是太上皇。”

 景泰帝:“好,好,好。”

 不管于謙是忠是奸,你于謙身為文官,卻手握軍政大權,打破了以往文武的平衡,就衝這一點,他死的就不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