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遐 作品

第4章 日神節上

薩迪莫原是一座沙漠小鎮,因為很多穿越沙漠來經商的商隊都會在這裡落腳,漸漸地不少商人開始在此處經營,酒樓,客棧,易市,這個小鎮漸漸繁榮起來。

 小鎮由以前十幾人的驛站發展成有幾千戶人家的小鎮來。。

 不少大的商家也把生意做到這裡來,南來北往的貨物都可以在這裡買到,這是一座不宵禁的城市,即便是晚上,也是車水馬龍,歡聲笑語。

 亥時,墨藍的天幕一輪明月高懸,小鎮的燈火璀璨,遠處暮色下沙丘靜謐起伏,和小鎮人來人往歡聲笑語形成鮮明的對比。

 高朋客棧是鎮上最大的一家客棧,客棧臨街的三樓天字1號房間的窗戶正對著下面熱鬧的街道,窗戶哐啷一聲被推開,已經沐浴更衣好的男子,一身青衫雅緻立在窗前,看著西面熙熙攘攘的人群,若有所思。

 最近唐國和匈奴摩擦不斷,邊界之地大多十分緊張和蕭條。然而這座地處西域諸國和大唐的邊界城市,似乎一點也沒有受到影響,反而繁華得超出人的想象。

 唇角勾出淡淡的弧度,匈奴的勢力發展如此之大,龜茲、焉耆、若羌、樓蘭、烏孫、大宛、安息、大月氏這些國家都開始親匈奴遠大唐了嗎?倒真的是顆毒瘤,這裡面只怕也有她的功勞,想要背叛?想得美,十年前的多放的幾顆棋子也該動一動了。

 敲門聲響起,是客棧的夥計。

 “這位公子,這幾日是我們草原春季的日神節,鎮子裡西邊的空地上,有盛大的慶祝活動,很多漢人客人都喜歡去看看,您要不要去看看,凡是我們店的客人都可以收到邀請。”

 “日神節?“ 男子若有所思:“我問問我的朋友再說吧。”

 “您哪位朋友還在洗浴,小的不便打擾,小的把那位的請柬一起交給公子,你們待會可以去看看。”

 半個時辰後,龍豐拿著請柬去敲響了隔壁房間的門。

 “哐啷”一聲門打開。

 橘色的燭火下,一身紅裳的少女立在眼前,一手拿著鹿皮帕子,頭髮上還有水珠滴下。

 那身紅色交領中腰襦裙如火一般熱烈,腰肢纖細不堪盈盈一握,如雪晶瑩的脖頸和手腕在那樣紅色的映襯下有著攝人心魄的美麗。

 如潭水一般深邃的鳳眸,對上那雙滿是珠輝的明眸。

 “吃飯嗎?等我把頭髮擦乾,就帶你出去吃。” 少女的嗓音清澈帶著些許嬌柔。

 他的目光落在少女的臉上,眸色中劃過一閃而過的驚豔,

 寬闊飽滿的額頭皎潔如月色,遠山眉黛色濃郁,長卷的睫毛如蝴蝶輕顫的羽翼,秀挺的鼻樑似雪山清雅,薄而小巧的嘴唇瑩潤鮮妍,好看的尖尖的下巴,被水浸溼而薄透的衣裳下隱約可見弧度優美的香肩,起伏不大但卻美好的胸線,她身上雖然還有些許的稚氣,但不難想象,等她長大了,會是怎樣明豔不可方物的美人。

 這樣的女子生活在那樣一個野蠻粗獷的國度,只怕自小就會有不少人的覬覦,想到這裡,他心中彷彿被什麼堵著,很不舒服。

 他看著她,眸中墨潮洶湧,不經意間一朵鮮妍如硃砂的鳳羽花落入眼中,那朵花盛開在少女額間,卻剎那間烙入道他心底,他的眼再也無法挪開。

 他閉了閉眸,這少女的命運和他有著一種他無法解釋的糾纏。

 唐國鳳家是大唐的中流砥柱,從大唐建國伊始,鳳家就追隨君王打天下,歷代鳳家的男丁全部駐守邊疆,可以說大唐北部邊界的的和平和安寧都是鳳家人用鮮血換來的。

 鳳家和皇家雖然親近,卻極少聯姻,然皇族對鳳家的信任也是從無二致。

 只是本朝的鳳家卻是命運多舛,太子即位之後,依舊重用鳳家。當時的國師曾對鳳家做過不曾外傳的批語,據說理宗皇帝聽後面色很不好看。

 後來鳳家軍依舊多次抵抗住了匈奴的入侵,將匈奴軍隊成功的擋在河套之外,讓所有知道批語的人都暗自鬆了一口氣。

 誰知二十年前,匈奴各部落聯合大舉南下,唐國內部皇儲之爭,未能及時發援兵和糧餉到邊關,鳳家軍以全軍覆沒的代價,換來唐軍最後的反擊,才得以暫時穩住局勢。

 鳳家血脈至此只留下了兩個寄養在外家的幼女,十五歲的鳳楚,和五歲的鳳羽。

 在如何對待鳳家遺孤之事上,朝廷上再次掀起了軒然大波,因為國師的批語已經公開。

 “鳳凰泣血遺二珠,一門忠烈靖北疆。楚風入漠邊塞平,花開彼岸天下亂。”

 鳳家兩個女兒和大唐國運息息相關,一個會帶來邊塞安定,一個會帶來天下大亂。

 鳳羽出生之時,額際有一朵嬌豔的花,花瓣如同鳳凰之羽毛, 國師認為那是不祥的彼岸花,會帶來災難,必須及早剷除。

 朝廷上就此事也分成了兩派,一派認為鳳家全族為保大唐,全族犧牲,幼女何辜,若真因大國師的批語,就遭此厄運,那就枉顧忠良血脈,只怕會寒了天下人之心。

 另一派則認為國運事大,犧牲一個幼女換來國泰民安有何不可。

 然天下士子對此事是一邊倒的傾向,都認為憑國師一句預言,就要置忠臣遺孤於死地簡直就就是對禮儀大國的侮辱。

 理宗對此事很是頭痛,只得命大國師尋求化解之法,大國師提出唯一的解救之法,就是此女在成年之前需要遠離唐國。

 適逢匈奴求娶鳳楚,唐王御準鳳楚帶著幼妹遠嫁。

 那一日,即將登上遠嫁匈奴的馬車的女子,手上牽著的一個小小的,軟軟糯糯的麵糰子,那時的她不過五歲,一臉的稚氣,大眼睛撲閃撲閃。

 他騎在馬上送她們,眼裡沒有任何的情緒,可是當小女孩額際上那朵豔麗如硃砂的鳳羽闖入他眼中,他的心那一刻竟有了莫名的悲傷。

 她跟著姐姐去了匈奴,一去九年,他在那樣長的一段時間裡幾乎忘記了那樣一個小小的女孩,甚至那個為了他而遠嫁匈奴的女子,他也已忘卻,對於一個要站在人類巔峰的人而言,是不需要愛情的。

 這個女子的命運彷彿和他有著無法擺脫的糾纏,她再次出現在他的眼前, 不止一次讓他平靜無波的心緒有了起伏。

 他對於自己的這種情緒有些不解,更多的卻是無可奈何。

 眸中墨色沉沉,短短的時間裡他已轉了太多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