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繾綣21

“我要是沒記錯的話,你是叫岑琛,對吧。”汪宇航閉著眼睛,用較為虛弱的聲音道:“我們之間應該沒有什麼深仇大恨吧,你犯不著大半夜不睡覺專門過來掐我脖子吧。”

“真有什麼深仇大恨的話,你現在就已經死了。”岑琛的手掐在汪宇航脖子上,沒好氣道:“我只是來警告你,別對臭花貓動什麼歪心思,即使有了,也給我老實藏起來,他是我的,你搶不走。”

汪宇航:“......”

那句話叫什麼來著。

對,人在家中躺,鍋從天上來。

汪宇航閉著眼睛嘆了口氣,“就因為這事你大半夜過來掐我脖子啊?”

岑琛冷聲道:“別扯開話題,別以為我真不敢對你動手。”

“那你動手唄。”汪宇航用一副無所謂的口氣道,“反正我疼得要死,已經完全懶得掙扎了。”

岑琛嫌棄地鬆開手,自言自語道:“我到底為什麼拿你這種人當情敵啊?”

聽聲音,他似乎渾身都起雞皮疙瘩了。

饒是汪宇航再不想睜開眼也無語到睜開了,他扭頭看向藏於黑暗里人形輪廓,不管對方能不能看見,費力擠出一個不可置信的表情,“你從哪看出來我對你哥有意思了?”

岑琛回道:“你要沒這個意思,費那麼多心思找罪證幹什麼?付出了超乎想象的代價不說,還專門在他面前吐血賣慘。”

“你等會兒,讓我坐起來和你好好嘮一下。”汪宇航忍無可忍地費力坐起來,剛想說什麼就咳嗽起來。

他迫於無奈地再次切換到異能者狀態,身體迴歸健康狀態的同時也看清岑琛的面容。

這人眉頭輕挑著,嘴角掛著不屑和嘲弄的笑容,顯然是不信自己的話。

汪宇航嘆了口氣,一條一條地解釋起來。

“就找時代娛樂罪證這點,我這人向來不輕易承諾,可一旦承諾了,無論付出多大代價我都會做到,而且我當時也壓根沒想過有人會這麼惡趣味,弄個地下大樓又套傷十八層地獄的幻境,還專門放一堆人守在裡面,我不用異能怎麼逃出來啊。”

“再說了,我進去都進去了,也不能白去一趟吧,你們從外部打進去,可比我從內部清掃危險多了,這不是給你們省點事對吧。”

岑琛回道:“我稀罕你幫我這事嗎?”

汪宇航敷衍地點頭,“是,你哥厲害,你更厲害,你倆天下無雙,就當我爛好心多此一舉,成了吧?”

岑琛冷笑一聲,又道:“那吐血這事呢?”

“你當我想吐血吐個半死啊?”汪宇航懟道,“阿幼就在這裡,我早吐完早完事不好嗎,不然我這反噬只會越拖越重,就我剛剛那樣你又不是沒看見,別人那是賣慘,我這是真慘,誰家好心人這麼賣慘啊?”

“如果你還覺得我有賣慘的嫌疑,那你們走後我還斷斷續續又吐了三小時呢,我直接趁你哥要走的時候,抓著他的手,含情脈脈地看想著,然後求他留下來陪我,看我吐完整三小時,不好嗎?”

岑琛厲聲道:“汪宇航,你敢?!”

汪宇航笑著回道:“我當然敢,但我沒那麼做,不是嗎?”

岑琛抱臂看著汪宇航,臉上帶有攻擊性的表情鬆動幾分。

見岑琛開始相信了,汪宇航繼續解釋道:“我不知道你怎麼想的,但我真的只是感覺你哥很熟悉,有種說不上來的熟悉感,像是那種認識了很多年的朋友,懂嗎?”

“有些東西你沒辦法解釋也找不到理由解釋,而且這種感覺我只在你哥身上有過,所以我只是想當個朋友,沒有任何想要過界的意思。”

“說實話,我這人從小桃花就旺,可人與人之間無非就是分寸二字,感情上的事更是你情我願,我既然沒那個意思就肯定不會越界,也不會做出讓人誤會的舉動來吊著別人,無論什麼時候都是。”

“至於你的話,我不明白為什麼會讓你誤會,但既然誤會了,你人也正好找來了,我跟你解釋清楚,我對你哥沒有任何非分之想,可如果在你看來當個正常朋友也算非分之想的話,那就當我這話沒說過。”

“只不過他再怎麼是你的,也依舊是是個獨立的人,你不可能絕對限制他,而朋友這種東西,他需要有,也必須有。”

“人可以因一個人而選擇活下去,但不能被迫選擇只為一個人而活。”

岑琛沉默片刻,道:“我沒有那樣,從沒有過,汪宇航,你是這麼多年來唯一讓我有危機感的,而且是沒來由的危機感。”

汪宇航笑道:“那就當咱倆前世有仇行了吧,然後讓你記恨我記恨到了這輩子,這麼說可以了吧。”

岑琛聽了這話竟是怒極反笑,“你這人倒是看得挺開啊。”

汪宇航想了想,道:“天衡山上奇了怪的人和事可多了,再加上自由自在慣了,我要有什麼看不開才算奇怪吧。”

他說著伸了個懶腰,然後朝岑琛招了個招手,“你哥這事算是說清楚了吧,說清楚了你就幫我把燈打開,順便再拿個垃圾桶過來。”

岑琛站在原地沒動,“為什麼?”

“還能為什麼,我要吐血啊,我不切換成異能者狀態,能坐著跟你這麼聊天啊,早給自己咳上西天去了。”汪宇航催促道,“快點的,我趕緊吐完,趕緊睡覺了,三天四夜沒睡了,要困死個人了,”

此時,不管汪宇航對岑憬有沒有意思,岑琛都確定岑憬不會看上汪宇航了,他可不信那臭花貓會看上這麼一個沒皮沒臉的逗逼。

岑琛起身去門口開燈,順便拎了個垃圾桶給汪宇航。

汪宇航解除異能者狀態,一邊抱著垃圾桶吐血,一邊還不忘調侃岑琛,“說真的....咳咳.....我要賣慘.....現在就該給你哥發個視頻通話過......咳咳.....過去,然後讓他過來.....咳咳......坐在床邊陪我一夜.....咳咳.....”

“不可能。”岑琛立刻懟道,“我已經把你從臭花貓手機裡刪了。”

他補充道:“還是當著面刪的。”

汪宇航又咳嗽兩聲,順著岑琛的話回道:“你看,你哥對你有多偏袒啊,我倆要有什麼他會......咳咳......讓你刪我嗎,眼明人都看的出來的事,你幹嘛非要擱我這兒,跟我較勁呢?”

岑琛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感慨般說道:“是啊,眼明人都看得出來,但有些時候我其實搞不懂那臭花貓到底是什麼意思。”

汪宇航抱著垃圾桶的動作一僵。

家人們誰懂啊,大半夜給人當情敵差點抹脖子了,現在還要負責開導。

這上輩子的仇多少有點大了吧,這輩子換他這樣還債。

“就因為這點血緣啊,咳......”汪宇航從床頭抽了幾張紙,隨便擦了擦嘴上的血漬,道:“人和人之間靠的是分寸和邊界,你往前邁一步,他分毫不退,兩人就會吵起來,同樣的,你退一步,他也退一步,兩人就這麼散了。”

“同理,你能往前邁這麼多步,超出正常邊界這麼遠,是你哥默許和縱容的。”

“無關他怎麼想,他的行為已經表明這種態度,不管他對你是何種感情,至少現在只有你在心裡有這個位置,能在他身邊走到這一步。”

“他都縱容你縱容成這樣了,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啊。”汪宇航抱著垃圾桶又打了個哈欠,軟綿綿地調侃起來,“說真的,你不敢搞強制愛我能理解,畢竟岑憬這人裡外都有點明月清風的感覺,而且就算你有這個想法估計也捨不得,但是柏拉圖,你總聽過,總會了吧,大不了一步一步慢慢來不。”

“然後哪天真成了,記得請我喝喜酒,說實話我長這麼大,還沒喝過別人喜酒呢,如果可以再給我個伴郎的位置就更好了。”

岑琛語氣嫌棄到了極點,“你擱著開導我呢?”

汪宇航露出一個蒼白而自信的笑容,“人送外號,婦女之友。”

岑琛:“......”

這是什麼值得驕傲的事情嗎?

這時,岑琛的手機響了起來,是顏司發來的短信。

【岑少啊,我嘴皮子再好也要頂不住了,你趕緊回來吧。】

【還有啊,你威脅威脅就算了,千萬別不注意給人弄死了,真要弄死了,我們幾個全得玩完。】

岑琛看完短信,又看了眼還抱著垃圾桶吐血的汪宇航,心道我怎麼就覺得這傢伙能給臭花貓搶走了呢?

“要走了啊?”汪宇航問。

不等岑琛回答,他再次抽了幾張紙將嘴擦乾淨,然後軟綿綿地將垃圾袋扣起來,伸手拎到岑琛面前,“走的話順帶幫我扔了,不然到時候讓棠姐發現了,又要罵我一頓。”

岑琛萬分嫌棄道:“自己扔去,你捱罵關我什麼事?”

汪宇航再次擠出一個蒼白的笑容,“作為交換,你偷跑過來的事,我絕不告訴你哥,他怎麼問我都不說的那種。”

岑琛用眼神剜了汪宇航一刀,又無可奈何地接過垃圾袋。

他剛走幾步,就聽汪宇航用很虛弱的聲音道:“記得關燈關門啊。”

岑琛扭頭剛想罵幾句,汪宇航已經躺床上睡著了,而白鷹的敏銳聽力告訴他,這人已經睡著了。

岑琛氣憤地關上燈,又將門用力摔上,順帶罵道:“去他媽的!”

一場鬧劇這般收場後,岑琛悄無聲息地過來,又悄無聲息地離開,而總局內,關於時代娛樂的調查申請還處在水深火熱的討論中。

公關部部長彭煒華眉頭緊鎖,道:“說實在的,一家娛樂大頭公司,這要是辦不好,咱們管理局可不好收場啊。”

法務部部長袁正邦又看了下手中的資料,一臉嚴肅道:“先不管好不好收場,她谷若律成天跟我們唱反調,這次會這麼好心送個案件申請過來?她事情寫再全乎,證據鏈再完善,我都覺得她像編的,在等我們丟大臉呢。”

外交部部長花淳委婉道:“我不是想以惡意揣測谷若律,但是總局讓她辦事,她就是辦了也要先跟我們鬧幾次不痛快,這次怎麼涉及到天衡山了,反而變得正常起來了,我真怕這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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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能是什麼,胳膊肘往外拐唄!”財政部部長鄒權大力敲了下桌子,“他媽的!早看那小娘們不爽了,要不是找不到合適人選,她能在分局負責人的位置上安穩坐著老子跟她姓!”

......

討論越發激烈起來,關於谷若律的惡意揣測也越來越嚴重。

這時,副局之一的岑修文開口打斷眾人的討論,“幾位,不管我們討論得多激烈,真正去執行任務的始終是特殊行動隊,而這次事件又涉及到了天衡山,怎麼看都是端木隨的意見更為重要。”

在座的這些人都知道端木隨背後的端木家來自天衡山,某種意義上說他確實是最有發言權的人,可鄒權搶先一步怒道:“他什麼意見還用問嗎!一群人明擺這是一夥的!指不定這就是谷若律給天衡山的投名狀,他們聯合起來給我們演戲唱雙簧呢!”

被鄒權這麼一鬧,雜七雜八的討論聲再次響起,坐在一側的端木隨單手托腮,表情淡然顯得有些無精打采的,沒有半點要開口爭辯的意思。

等這些人又吵了一會兒後,端木隨在心底默數三二一。

倒計時結束後,坐在正中間的局長董睿安拍了拍手,和事佬一般說道:“好了,各位都先別吵了,就像岑副局說的那樣,我們再怎麼吵其實都沒多大意義,端木隨的出身背景還有所站位置大家心裡都清楚,他的意見比我們任何人都重要,是有必要聽聽他的想法。”

端木隨抬眼朝董睿安看去,問:“確定到我了?”

董睿安點點頭,“是到你發言了,只不過......”

話音一轉,董睿安又道:“在你發言之前,我想讓眾人先舉手表個態,也好讓你心裡有點底,畢竟是關天衡山,年輕人一不小心意氣用事說錯話就不好辦了。”

“現在,反對進行此次調查任務的人舉手。”

話音落下,除了岑修文,端木隨,還有花淳,所有人都舉起了手。

岑修文和端木隨不舉手在眾人意料之中,但花淳.....

花淳顯然兩方誰都不打算得罪,臉上露出一絲苦笑,“這事我心裡實在沒底,投票這事兒,大夥兒就不必算我了,非要說的話,當我持箇中立意見吧。”

這話說白了就是不想惹麻煩,畢竟真處理不好,最忙就是外交部,但無人理會也懶得戳破花淳的這點心思,目光全都盯著走到臺前的端木隨。

“三種方案,但說之前,就剛剛討論爭吵的那點東西,我有必要好好解釋一下。”端木隨將無聊翻看了好幾遍的資料隨手丟到桌上,無懼各大高層的目光,淡淡道:“首先是材料裡提到的天衡山一事。”

“汪宇航是天衡山的人,這點不可否認,而天衡山聯繫都省分局走的是管理局的正規路子,換言之,這份申請書,是在天衡山眼皮子底下寫的。”

“能透露給諸位的,關於汪宇航的信息都已經寫在裡面了,剩下的所有疑問,我答不了也不能答。”

袁正邦手指了下桌前的資料,“端木隨,這資料只明確說汪宇航是異能者且實力不弱,你不覺得這個答案很敷衍嗎?”

端木隨反問道:“袁部長,你會告訴你老婆你藏了多少私房錢,又在外面找個幾個小老婆嗎?”

袁正邦老臉一紅,怒道:“端木隨,你什麼意思?!”

端木隨回道:“沒什麼意思,就是告訴你每個人人都有不能說的秘密,更何況是保命的手段和本事呢?”

他胳膊一抬朝會議室的大門走去,道:“你要是不信的話,現在去我們特殊行動隊走一遭,但凡有一個人老實告訴你自己的真實能耐和全部本事,我親自回山幫你們逼問他汪宇航有什麼本事和能耐,他要不說我就打到他說為止。”

“如何,在座有誰想去試試嗎?”

在座高層鴉雀無聲,這種事想也是知道不可能的,而且就現在雙方的矛盾關係......誰會主動過去啊。

僵持片刻後,董睿安道:“汪宇航的事我們暫且放一放,畢竟是天衡山的人,怎麼處理都要和天衡山那邊商量了才能真正定下來。”

“董局這話在理。”端木隨隨口敷衍一句,又道:“其次,關於申請此次調查的都省分局和谷若律的問題。”

“都省分局與總局的矛盾為何這般激烈,谷若律又為何多次和諸位唱反調,我想大家心裡都該有數,不然當年也不會出調那麼多針對異能者的政策調改。”

“所以她好不容易有一次不唱反調了,諸位卻這般猜忌於她,未免也太讓人寒心了吧。”

鄒權不服氣道:“寒心?我他媽還覺得寒心了,她都省分局都快獨立出去自治了,給她的權力不夠大嗎?給她的自由不夠多嗎?她有什麼臉次次來鬧啊!”

花淳當即勸道:“鄒部長,你也別生氣了,這事當年確實是我們辦得不對。”

她又看向端木隨,笑道:“端木隨啊,不是我們不想相信她,可現在事情發展到這樣,處在我們的位置上也很難做。”

兩人明顯在唱紅白臉,果不其然鄒權大手一揮,怒道:“花淳你也別當個老好人勸了,什麼都婆婆媽媽的。”

他朝端木隨又瞪了一眼,“我真搞不明白你們這些異能者有什麼可鬧的,跟腦子有病似的,這個不服,那個也不不服,老實服從安排不就行了嗎?!哪來那麼多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