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5章 問心

神帝和魔帝。

是先天而生的兩尊無上存在。

祂們只是在和元帝廝殺中灑落了一縷帝血,就造就了神魔萬族,傳承萬萬年。

哪怕在先天九帝中,他們也是最為靠前的少數之一。

然而此時祂們的屍身,居然被掛在天幕之上,煉化成了日月。

這是多麼駭人的景象。

哪怕是以宋終的眼界和心境,此時都滿臉震撼,喃喃道:“此處難道真的是仙境,除了仙人,誰敢將神魔二帝煉化為日月!”

“不,這裡不是仙境。”

林青禾抬頭看著天幕,沉默許久後才緩緩道:“這裡是道祖的洞天,道祖將洞天化作天地,他要,開天闢地!”

此言一出,宋終和青羊聖人都赫然轉身,震驚地看著林青禾。

這裡是仙境就已經夠離譜了。

林青禾居然說這是道祖的洞天,而且他要開天?

道祖雖然神秘,可他畢竟只是一尊帝境存在而已,都沒有踏入大道盡頭,天道當前,他居然妄圖開天?

要知道元帝只是抬頭看了一眼。

青帝只是斬了歲月長河一刀。

兩位先天而生的存在就被天道抹殺。

道祖區區一帝境存在,怎麼可能開天?

可眼前的景象。

又說明林青禾並不是無的放矢。

“他失敗了!”

林青禾並不理會兩人,看著天幕緩緩道:“這座天地看似道則不存,實則只是被道祖攪亂了道則,將此間天地化作了混沌,依舊處於逐鹿之中,上蒼之下!”

“可惜他失敗了,若開天成功,他或許真的可以藉此擺脫天道,踏入彼岸,成就不朽!”

“我們都小看了道祖,他絕不只是一位帝尊。”

“只是他如果不只是道祖,又會是誰?”

“道祖出身的時代,九帝已經隕落,他是從何處尋到的神魔帝屍,從歲月長河打撈,又將之煉化為日月的麼?”

林青禾喃喃自語。

“我忽然想到一個傳說。”

見林青禾自言自語,扶搖猶豫著開口,低聲道:“據說先天九帝中的女帝,曾化身萬千,遊走大荒,為人族傳下大道,有沒有可能,道祖其實是九帝之一的女帝化身?”

“不可能,道祖和女帝的時代,相隔數十萬年,哪怕是大帝也活不了長的歲月。”

宋終搖頭否決。

“一切皆有可能。”

林青禾搖頭道:“女帝是是後天生靈,在九帝之中是最年輕的,而且她素來神秘,並非生而成道,最主要的是她並沒有在那場戰鬥中隕落,或許重活了一世也未可知。”

“登天吧!”

“他到底是誰,登上三十三重天就知道了!”

宋終一步踏出,轉眼消失在原地。

林青禾和青羊聖人也緊隨其後!

就在他們消失不久。

陳知安的身影也出現在三十二重天。

剛一現身。

陳知安就僵硬站在了原地,那雙清澈眸子多了一絲渾濁。

……

他目之所及,是一間陳舊的鋪子,鋪子裡擺著幾個水箱,水箱裡裝著各式各樣的魚蝦,還有幾條翻白的鰱鱅。

他身前有一個案桌,案桌上擺著一個砧板,砧板上斜插著一把殺魚刀。

案桌前老牆斑駁。

爬滿了魚鱗和乾涸泛黑的血跡。

看著這熟悉的場景,陳知安眼神漸漸變得迷茫。

來不及多想。

忽然他身後多了一片陰影。

陳知安扭過頭去。

只見一個肥胖身影擠進門來。

那胖子滿臉橫肉,一雙眼睛像綠豆,溝槽鼻,滿口黑牙,手裡夾著個錢包,走路橫行,活脫脫就是個地痞模樣。

一進門就對著陳知安喝罵。

“癟犢子,趁老子不在就偷懶,老黃的魚殺了?楊記酒樓的貨送了?”

“要不是老子心好,誰要你這種廢物。”

“還敢給讓我媳婦兒給你漲工資,老子養你這麼多年,白吃白住,老子沒找你要錢你就燒高香了,去你孃的孤兒種!”

“老闆,王扒皮?”

陳知安眼底愈發渾濁。

“傻愣著幹什麼,還不滾去送貨?”

陳知安疑惑道:“送貨?我?”

那肥胖男人一巴掌拍在陳知安頭上,厭惡道:“不然是老子?今晚李總給他爹過七十大壽,送完貨你去李園後廚殺魚。

老子警告你,李家那姑娘不是你能肖想的,再敢用死魚眼偷看,惹怒了李總,老子騸了你。”

“知道了!”

陳知安眼中徹底失去光,低頭應了一聲。

從缸裡熟練地拎起一條鯰魚,握住插在砧板上的殺魚刀,手起刀落,剝皮去內臟,很快就將那條活蹦亂跳的魚切成薄片,晶瑩剔透,薄如蟬翼。

殺了這麼多年魚,他的刀功早已爐火純青,放在別處一個月至少能掙兩千八。

“王八蛋,當年我娘借你的錢,連本帶利早還完了,今晚最後一次幫你上工,以後小爺再給你殺魚就是你孫子!”

殺完魚後,陳知安仔細將殺魚刀擦拭乾淨,走出魚鋪。

“街上怎麼一個人沒有,今兒也不熱啊!”

陳知安走在街上,街道兩旁的鋪子都敞著,只是沒人走動。

坐在櫃檯上的老闆們臉上掛著笑容,陳知安一路走過,總感覺有些模糊,仔細想想,又似乎沒什麼問題。

很快他來到楊記酒樓。

楊記酒樓是當地最大的飯店,往日都是門庭若市,今天卻也有些冷清。

只有幾個相熟的服務員在忙碌著。

吧檯上。

酒樓經理正啪嗒啪嗒敲著計算器。

陳知安忽然想起來,好像每次來徐經理都在算賬。

等徐經理摁下最後一個數字,得出那個似曾相識的結果,陳知安道:“徐經理,我來送魚了。”

徐經理頭也不抬:“是知安啊,既然是你親自操刀,相信你的技術,就不用驗了,交到後廚就好。”

陳知安微微一怔,這一幕他似乎在什麼時候經歷過。

不過他也沒有多想。

楊記酒樓是魚鋪的老顧客,徐經理也是老熟人,可能以前說過這樣的話。

搖搖頭正準備進後廚。

陳知安腦海裡忽然又閃過一副畫面。

有新來的墩子不小心打碎盤子,被廚師長喝罵,哭哭啼啼跑出去,撞翻了自己手裡的魚片。

零碎記憶閃過。

陳知安啞然失笑。

自己大概是臆想症犯了,怎麼可能看到沒有發生的事兒!

他推開後廚的門,正要進去,忽然一道憤怒聲音傳來:“廢物,滾出去!”

話音剛落。

一個年輕小夥迎面就向陳知安撞來。

陳知安避之不及。

手上的籃子跌落,魚片灑落一地!

陳知安怔怔看著這一幕。

“真的發生了,一模一樣!”

忽然他又回頭看著徐經理,喃喃自語:“他馬上會走出吧檯,踩到魚片兒滑倒,吧檯上的刀掉下來,會在他臉上留下一條口子。”

話音剛落。

就見徐經理已經倒在了地上,然後刀子在他臉上劃了一條口子……

陳知安恍恍惚惚離開楊記,街上還是人跡稀少,偶爾看到幾個人也總看不清面容,好像他們身上披著一層霧。

“我身上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回到魚鋪,陳知安坐在椅子上沉默了很久,始終覺得身邊好像有一團霧,很多東西都不真切,那些陌生的人或事物,總是看不清見不明。

“莫非是在做夢?”

陳知安忽然抬手給自己一耳光。

很痛,不是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