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博弈

“你給我住嘴。”,巴蒂克勞奇用一種接近陰狠毒辣的眼神看著自己的妻子,他的手重重的摔到了她的臉上。

“啪!”

克勞奇夫人被這個男人忽如其來的暴怒扇的耳鳴嗡嗡,但她卻沒有繼續跪倒下去,她緩緩摸上自己的臉。

巴蒂克勞奇看著妻子泛紅的臉頰,他才意識到自己到底做了什麼,他有些無措的將手放下,他想上前去安撫一下自己的妻子。

“這並不是我的本意,你知道的。”,巴蒂克勞奇的聲音有些乾澀,他幾乎是從嗓子裡面擠出這句話的。

“哈哈……”,克勞奇夫人冷笑道,她並沒有接受這個道歉,她後退一步,手抬起,“我知道,你只是惱羞成怒,所以做不了虛假的偽裝。”

隨後她的手指輕輕的抬起,做了一個巴蒂克勞奇意想不到的動作,“除你武器,魔杖飛來!”

克勞奇夫人即刻搶奪了巴蒂克勞奇的魔杖,好消息是,她對巴蒂克勞奇的魔杖無比適配,他們畢竟是相處了二十年的夫妻。

在魔杖拿起的一瞬間,克勞奇夫人即刻補了一個昏昏倒地,巴蒂克勞奇一瞬間失去了部分的行動能力,但他掙扎著上前,即使現在話不成句,他嘴裡也憤怒的嗚鳴。

他錯愕又不可置信的盯著他的妻子,她怎麼敢?她怎麼敢的?

即使巴蒂克勞奇再怎麼不願意相信,但克勞奇夫人攻擊他,這個事實就是發生了。

讓巴蒂克勞奇在地上掙扎的同時,她準備立刻逃離這裡,現在打的過巴蒂克勞奇是因為巴蒂克勞奇沒有自己這個乖順妻子會反抗他的警惕。

但房間裡面那個假的小巴蒂,以及待會反應過來的巴蒂克勞奇本人。

常年作為一個美麗花瓶的克勞奇夫人不認為自己能打得過他們。

她奪門而出,反鎖上大門,不顧自己還光著的腳,就一頭衝了出去,她不想待在這個鬼地方了,即使她幾乎從來沒有走出去過老宅,即使她不知道自己應該去哪裡,但她不想待在那個鬼地方。

“夫人!該死的!”,幾個呼吸間巴蒂克勞奇總算是反應了過來,但他掙扎著起身,他的妻子早已經不見人影。

跑不遠的,老宅附近都是森林草原,異常的荒蕪。

一般來說巫師們都會挑選這種地域來進行建宅,克勞奇家也是如此。

而森林與草地。

前者都是泥濘的土地,沒有經歷任何後天打理的原始森林也讓人寸步難行,別說是養尊處優的克勞奇夫人,她不可能走那邊。

後者一覽無餘,雖然好走,他可以輕鬆的找到,只要尋找到克勞奇夫人,以他的實力來說將魔杖反搶回來,再控制住克勞奇夫人,不是什麼難做的事情。

巴蒂克勞奇也奪門而出,他理所應當的去了比較開闊容易尋找以及行走的平原。

卡爾躲在長廊中,用幻神咒隱蔽行蹤,悄咪咪的盯著這一切,在巴蒂走後他緩緩打開導航,其實按照他的思想來,克勞奇夫人大概會走森林吧……

她並不是個愚蠢的女人,已經下定決心要跑出去,平原這種一選就會被抓的地方果然會被pass吧。

果然,按照座標來看,屬於克勞奇夫人的小光點,此刻在代表森林的圖標上,緩慢又艱難的前進著。

卡爾將身形變回了克拉倫斯的模樣,披著祖傳的黑袍就打算去接應人了,為了避免跟巴蒂克勞奇撞上,他還特地的按照巴蒂克勞奇的路線改了追蹤方位。

所以他一時間沒有追上在森林裡艱難求生的克勞奇夫人。

“呼……”,克勞奇夫人在泥濘的地面艱難的行走著,這是她第一次知道她的魔咒學下降了那麼多,曾經的她在學校也算是風雲人物,身為拉文克勞的級長,她的魔咒自然是出神入化,尤其是變形咒……

克勞奇夫人看著她竭盡全力才勉強變成的一雙鞋子,有些洩氣,她居然連她最擅長的變形咒都不會了,她變出的鞋子畸形又不合腳,只是勉強能夠幫她阻擋地下的荊棘扎入自己的腳心。

但她的腳步依舊沒有停下,因為雖然她自己主動走入了森林,但倘若許久沒追到自己,她那聰明的丈夫必定會反應過來,到時候她絕對會被抓住。

她要為她的孩子報仇,她絕不能倒在這裡,克勞奇夫人想到這裡,立刻拋下了其他的情緒,只是鼓足勁拼盡全力的向森林深處走去。

先擺脫丈夫,一切的一切才可能有機會,否則所有的一切全部都白費了。

而在平原上自信滿滿的尋找妻子的巴蒂克勞奇,在遍尋無果後,才恍然想起了第二個選項,他的妻子可能跑去森林裡面了。

想到這裡他急忙調換了路線,急匆匆的跑回了那邊未經開發的樹林,那裡常年沒有任何的麻瓜或者巫師,裡面有什麼,只有進去才能知道。

天殺的,梅林,他一向溫婉的妻子為什麼會做出如此偏激的事情呢?

巴蒂克勞奇一邊用魔法剷除地上的荊棘,一邊看著荊棘上面帶著的血液,憑藉這些他可以很好的尋找到他那逃出去的妻子。

而這邊的克勞奇夫人,卻遇到了嚴重的問題,她不小心的碰上了森林中的掠食者,一群看著就異常飢腸轆轆的餓狼,克勞奇夫人在遇上他們的時候,他們還在分屍著寥寥無幾的獵物,一隻小小的,血肉模糊的,看不清具體面容的小東西。

那遠不能給十幾條狼餬口。

所以克勞奇夫人在不小心闖入後,幾乎所有灰狼綠油油的眸子都即刻瞄準了她。

克勞奇夫人打算轉身就跑,可她發現,倘若他轉過身去,所要面對的可能就是追過來的丈夫,那樣她確定可以活下去,但她要的,從奪門而出的那一刻,就從不是活下去。

克勞奇夫人握緊了魔杖,她也知道野獸都害怕火光,但現在燃起火焰,完全就是給來追她的巴蒂克勞奇立一個活靶子。

所以她只能採取最基礎的魔咒,試圖趕跑狼群。

梅林沒有站在她這邊,這大概是對她這些年怠惰學業的詛咒,她使出的魔咒末綿軟無力,除了能讓狼群激發血性,完全做不到驅趕。

幾次下去,她的身上也出現了傷口,雖然還沒有致命的傷,但繼續在這裡耗下去,無非就是兩點,第一,被巴蒂克勞奇抓回去,第二,死在這裡被狼群分食,屍骨無存!!!

怎麼辦,這都不是她所想的,但她卻沒有任何的辦法,她後悔了,即使在宅子中坐著的時候她能夠溫習她在學校裡得到的知識呢?

倘若她的昏昏倒地或者石化咒之類的能熟練一點,這些狼群就壓根不會是她的阻礙。

假若能夠重來的話,她絕不會像以前那樣,清醒的太晚了,她真的要死在這裡了,傷口還在流血,她覺得自己的身體在變涼。

放棄?要放棄?她攥緊魔杖。

請給她一絲生機吧!哪怕是一絲微小的,兇險的生機,她都會毫不猶豫的進行博弈!她絕不會讓她的後半生重蹈覆轍。

不甘,憤怒,悲傷,這些情緒籠罩著她,她渴望,哪怕只有一絲渺小的機會呢?只要它到來,她都會拼盡全力的抓住。

忽的,就好像是現實聆聽到了呼喚,她看到面前隱隱約約之間有一個黑色的身影向她而來,而且是極快的速度。

這裡為什麼會有呢?一個人影?

她無暇去顧及這些,只是用了一個倒地咒擊暈了撲上來的灰狼,邁著沉重的步伐,向面前的那個黑影移過去。

這或許就是她祈求的那絲,渺茫的希望。

她想,即使這是鏡花水月,她倒要抓住這絲希望。

身後的狼群緊追不捨,好像下一秒就會將她撲倒,然後分食掉,她的心臟就要跳出來了。

她僅僅是屏住呼吸,幾乎是竭盡全力的去追上面前的那個黑影,她這輩子都沒有如此的拼命過。

為了她孩子的靈魂,為了她的從沉淪中掙脫出來的靈魂!

為了她們!!!

但幸運的是,這絲機會並不是渺茫的,那個她視為希望的黑色影子也在以極快的速度靠近,她終於靠近了那道黑影。

那確實是個人!

已經顧不上其他的了,她向前邁一步,僅僅拽住了那人的衣袖,她幾乎用盡了最大的力氣,她不知道自己抓住的這個人到底是誰?是好人還是壞人?

即使在荒蕪地區遊蕩的穿著黑袍的巫師,以黑巫師居多,但這至少是希望的一種,即使再如何,也不會更差了,比起剛才那兩個看上去就無望的選擇來說。

陌生男人將她拉到了身後,他的動作是輕柔的。

然後抬手,他就使用了一個不知名的魔咒,黑色的魔法從魔杖尖端彈射出去,擦到了一匹狼的脖頸處,幾乎是一夕之間,那匹狼狼就發出了淒厲的悲鳴,轟的一下倒在了地上當場身亡。

隨後他繼續抬手,又一道黑色的魔法光束彈射了出去,如法炮製,又一條灰狼嗷嚎著倒在了地上,也是即刻斷氣。

狼群意識碰到了硬茬子,趨利避害這種道理野獸也是懂的,男人抬手間就殺了他們兩個同伴,即使再怎麼不樂意,即使再怎麼餓,他們也不能繼續動手,如果是捕獵一隻綿羊,那它們會很樂意,但如果對方是隻老虎……

幾乎在一瞬間,原本緊追不捨的狼群就乖巧的散去了,而地上的屍體?男人隨手揮了兩個消失咒。

一切歸於平靜。

不過克勞奇夫人的心臟並沒有平靜下來,剛剛那人收起刀落,那黑色的施法痕跡,明顯就是黑魔法,並且非常的利落,杖杖致命,是個硬茬子。

假如他想要殺自己,自己依舊沒有反抗之力。

但隨著這些東西一起來的是身後草叢窸窸窣窣的穿梭聲,伴隨著巴蒂克勞奇由遠而近的喊著“夫人”“別躲了”“原諒我之前的行為”“我並不怪你”,這些冠冕堂皇的話。

拼了,她即刻抓住了面前男人的衣袖口,“我那瘋魔的丈夫在追我,他想要殺了我,他已經害死了我的孩子,先生,拜託你,帶我離開這裡。”

“我知道您很強,無論是什麼,我都會給您的,只要我可以活下去,只要為我的孩子報仇。”

她的聲音很悲切,跪在地上,匍匐著,眼角,滑落一絲淚珠。

聽著便讓人有著無限的憐憫,再加上她的容貌,即使年過四十,她的面容也依舊很漂亮,歲月格外的憐憫她,匆匆而過的日月並沒有讓她變得疲憊老態,反而增添了一絲成熟的韻味。

她知道她算得上是漂亮,她也知道自己大概已經只有這一個優點了。

可笑的是,曾經的她那麼優秀,但到如今為止,除了當一個花瓶,她居然沒有其他用來交換的條件。

屈辱讓她再次認識到了曾經的自己,有多麼的蠢,有多麼的白痴。

但現在,沒關係了,只要她可以活下去,她可以不擇目的,她不再需要精緻的梳子跟漂亮的衣裙,以及那編的一絲不苟的麻花辮,她要抓住一切可以生存下來的東西,無論多麼的狼狽,多麼的不堪,她也要用盡全力的去博弈。

她低著的頭,眸子劃過了從未有過的情緒,濃稠又黏膩,倘若曾經的她自己現在在這裡,她一定會尖叫著暈過去。

“哈哈……”,他聽見男人輕輕低笑了一下,隨後,一道鋒利的東西劃過了自己的咽喉,是帶著黑色光芒的那道魔咒。

她死死的按住脖頸處出現的傷口,但是無濟於事,大量的鮮血還是從那上面流出來,噴湧在地上,跟狼的血液混在一起,變成了一個小小的血泊。

雖然無濟於事,但她依舊沒有將按住傷口的手拿開她空餘的那隻手笨拙的使用著癒合咒,她說過的,她不會放棄任何一個博弈的希望,哪怕現在在絕望中。

她死死的盯著面前的男人,面前的事物逐漸的模糊,癒合咒語無用,一切真的都如奔向大海的河水一樣,無疾而終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