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六六章 兩隻狗

以動物視角展開的小說，於東看過不少。

像莫言的《生死疲勞》，遲子建的《越過雲層的晴朗》，傑克·倫敦的《野性的呼喚》，夏目漱石的《我是貓》等等，都是非常優秀的作品。

以動物視角寫作，有一個特點，那就是會讓敘述視角處於一種邊緣地帶。

在傳統認知的人類世界中，女性和兒童處於話語權的邊緣地帶，而男性掌握著權威話語的發言權，動物比之女性和兒童更是退居到邊緣的邊緣。

而兒童跟女性不管多麼弱勢，話語權有多麼低，至少還是可以發言的，但是動物卻連話都不能說，完全處於一種失語的狀態。

也恰恰是因為動物的這種失語特性，所以人類在動物面前也會表現出一種更為真實的狀態，因此，動物視角看似邊緣，但其實更加深入、客觀。

在遲子建的小說《越過雲層的晴朗》中，很多人都當著主角的面說謊，大毛偷吃了雞蛋卻撒謊說是“我”吃的，水缸殺了文醫生，水缸的父親卻說文醫生是黑熊咬死的……這篇小說裡面展現了很多人類的謊言，這些謊言都是在“我”面前完成的，人們之所以毫無忌憚地在“我”面前說謊，只不過因為“我”沒有話語權，沒有辦法拆穿他們的謊言。

在《生死疲勞》裡面，主角也是看著姨太太們誹謗自己，看著他們改嫁，看著自己的房子被充公，因為變成了毛驢，所以他才看到了更多以前他作為人看不到的東西。

而在《我在雨中等你》，其實也有這樣的情節，比如恩左家的女主人尹芙死了之後，尹芙的父母為了搶到外孫女的監護權，在主角面前商量著如何把恩左的男主人丹尼名聲給搞臭掉，但因為恩左是一隻狗，所以他沒有辦法像一個人類一樣揭穿這些。

不過，相較於前面提到的這幾部作品，《我在雨中等你》更多地展現了男主角一家的人性之美，是一部非常治癒的作品。

而且，跟其他作品不同的是，這部小說還有輪迴，恩左一直堅信自己是一個人，只不過被裝在了狗的身上，並且堅信自己下輩子肯定是個人。

後來這事還成真了，恩左死了之後輪迴變成了一個五歲小男孩，並且帶著記憶跟男主角父女倆重逢了。

於東兩輩子加在一起都沒有養過狗，不過現在落園裡面卻住著兩條狗。

這兩條狗都是秦芳帶回來的，一條是附近一個鄰居家的小狗生的，主人說要扔掉，秦芳看著心裡過意不去，就把狗給帶了回來，另一條是逛市場的時候看到，感覺挺漂亮，花錢買的。

鄰居家的狗應該是有京巴的血統，當地人叫獅子狗，個頭小，毛髮長而卷，不過因為是串，所以毛色比較雜，把狗帶回來之後秦芳特意召集大家開了個會，給狗起了個名字——毛豆。

沒別的原因，就因為那天家裡吃了毛豆。

毛豆這個名字是於漢聲提出來的，一開始秦芳是極力反對的，她說毛豆這個名字聽起來就好像說這條狗最終也是要上桌成為餐盤裡面的一坨肉。

不過叫著叫著覺得挺順口，也就沒改。

另一條是個柯基，洋狗，小傢伙不好養，回來吃啥都竄稀，獸醫光顧了很多次，才把它給調理好。

為它花了不少錢，讓秦芳恨得牙癢癢，因此，它也得了個名字——賠本。

又因為賠本不好叫，所以大家都叫它賠賠，旁人不知道的，只聽音還以為它叫裴裴。

秦芳時常開玩笑，說落園裡面這兩條狗八條腿，湊不到三尺長，指望他們看家護院完全不可能了。

於東跟那兩條狗不常見面，因而不太熟，不過他一回家，兩條狗必然不會大叫，雖然是狗，但也很會看人臉色，誰是家裡的主人，它們也能分得清楚。

兩條狗住一個院子，但是性格卻差別很大。

毛豆非常活潑，天天跳來跳去，就喜歡往人堆裡面湊，院子裡面要是沒有熱鬧湊，它就老想往院子外面跑。賠賠就比較內向，天天也不出院，就在園子裡面熘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