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梓鈞 作品

0759【樸實無華的犯罪】



                面對陳東的逼問,趙晦沉默片刻:“這些事情,閣下還是去問知府吧,他知道的應該比我更多。”

    “嗙!”

    陳東再敲驚堂木:“帶陝州府前任知府焦儀鳳!”

    一個不到三十歲的年輕官員,很快被押到堂中待審。

    陳東的臉色非常難看,並未直接進行審問,而是說道:“有一支焦氏遷到丹陽,我也是丹陽人。少年求學之時,我那位恩師便姓焦。恩師告訴我,為人應當方正,德比才更重要。恩師還以族叔舉例,那位族叔當然也姓焦,諱千之。你可曾聽說過?”

    焦儀鳳頓時羞慚難當,低頭說:“正是家叔祖。”

    陳東又言:“我聽恩師說,閣下的叔祖官至大理寺丞,告老回鄉竟然沒有房屋可住。還是靠學生資助錢財,才能建房定居頤養天年。他兩袖清風,潔身自好,在大理寺翻了許多冤案。”

    這番話說完,焦儀鳳已抬袖遮臉。

    “不肖子孫,辱及祖宗清譽。我死後若能下葬,還請轉告焦氏族人,把我埋得離祖墳遠一些。”

    說罷,焦儀鳳突然衝向柱子。

    押他進來的官差,已經退到兩側,此時根本反應不過來。

    幸好他雙腳戴鐐,無法大步奔跑。

    小碎步衝到柱子前,額頭猛地一撞,鮮血湧出卻沒當場死去。

    三法司官員驚慌站起,先讓候在堂外的仵作進行搶救,同時派人去請東京最好的外傷醫生。

    陳東怒吼道:“所有涉案之人,捆在椅子上聽審!”

    這個尋死自殺的焦儀鳳,其叔祖名叫焦千之。最初是呂公著給兒子請的家庭教師,很快又獲得歐陽修青睞,才能卓著,為官清廉死無餘財。

    “嗙嗙嗙嗙!”

    陳東胡亂拍打著驚堂木:“把前任河南按察使陳洪帶上來。捆住,要捆嚴實了!”

    陳洪是福州侯官縣人,政和五年進士。

    之所以強調科舉年份,因為太子也是這年進士。如果有好幾個官員,資歷、政績、人脈都差不多,那麼政和五年進士必然優先提拔。

    朱銘從來沒有表態過,但吏部卻喜歡這樣做。

    陳洪任由皂吏捆綁,全程一言不發。

    “你跟衢州大族沒有瓜葛,為何幫著毛氏脫罪?”陳東問道。

    陳洪還是不說話。

    刑部右侍郎叫潘良貴,同樣是政和五年進士,而且還跟朱銘私交甚好。

    他開始良言苦勸:“你我皆為太子同年把案情交代清楚,或許還有情分可講。當年你我一同中第,也曾在金明池把酒言歡。你說要掃除朝中奸邪,今日你又跟那些奸邪有何不同?莫要再自誤了!”

    “唉!”

    陳洪一聲嘆息:“我收了毛家的錢財,幫他們把案子壓下去。”

    潘良貴臉色陰沉道:“別人不知,我還不知道嗎?你當初進京趕考,身邊奴僕就有七八人。以你家中財力,毛氏得拿出多少錢賄賂?”

    陳洪用近乎哀求的語氣說:“我真是收了賄賂。”

    潘良貴深吸一口氣:“看來伱的事情不小,說出來必定牽連家族。可這麼大的事,你真能隱瞞過去嗎?”

    陳洪面如死灰再次閉口不言。

    “連人帶椅子,把他搬到一旁,”陳東見撬不開口,決定先審其他人,“帶死者親屬上堂,不用捆綁。”

    一大群人被帶進來,男女老少皆有。

    書記官開始念剛才記錄的供詞,問道:“死者家屬,對這些供詞可有意見?若有遺漏,或者不認同之處,都可以當場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