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梓鈞 作品

0104【莫名其妙的衝突】(第2頁)

  閔文蔚問道:“爾便是陸學官口中的朱成功?”

  “晚輩正是朱銘。”朱銘拱手道。

  閔文蔚又問:“聽說你與陸提學桑下論道,所思所想皆契合無二?難道伱贊同他的治學修身之道嗎?”

  啥情況?

  聽起來語氣不善啊,明顯帶著質問的口吻。

  朱銘模稜兩可回答:“小子年幼,尚且不知如何治學修身。”

  這個答案,讓閔文蔚消除了一些厭惡,當即告誡道:“你寫的八首詩詞,還有你對經義的理解,俺也是有所耳聞的。你天資聰慧,小小年紀便通曉經義,切莫因此自鳴得意,還是要多多領悟正道,莫要被那邪道言論所迷惑。”

  第一次見面就被教訓,還扯上什麼邪道。

  朱銘心裡很不高興,但還是態度誠懇道:“晚輩謹記。”

  閔文蔚估計是長期擔任山長,窩在這封閉的小地方洋州,無論士紳還是學子都對他尊敬有加。因此,這貨有點忘乎所以,見誰都想教育一番:“陸提學的性命之說,已經淪為邪道。君子修身,當去惡向善,心中便有一分邪念,也應時時自省自責。心中有惡,便做善事也不純粹,遲早被那惡念所侵。於此一事,爾當知之,不可被人蠱惑!”

  這是一點都不給陸提學留面子,而且有背地裡說人壞話的嫌疑。

  當然,閔文蔚此言出於好意,他覺得朱銘是可造之材,害怕朱銘被陸提學帶歪了。

  朱銘再次作揖:“晚輩謹記。”

  然而,閔文蔚還在好為人師,說起來就沒完沒了:“你來書院求學,應當謙虛謹慎。不論詩詞寫得多好,不論經義解得多妙,也切不可狂妄自大。‘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數百年’,這是少年應有的風發意氣。但‘李杜詩篇萬口傳,至今已覺不新鮮’,卻是過於自負了,須戒驕戒躁啊,否則必蹈傷仲永之覆轍。你可記住了?”

  什麼亂七八糟的?

  朱銘已經快要忍不住了。

  鄭泓和他那三個室友,此刻全都低頭憋笑。

  他們隔三差五就要被罵一頓,見到別人也遭訓斥,不禁幸災樂禍起來。

  閔文蔚其實也沒啥壞心思,他誤以為朱銘是來求學的,劈頭蓋臉便是一通訓誡。還故意曲解那首詩,在雞蛋裡挑骨頭,一來可以打壓朱銘的銳氣,二來也是在展現自己的威嚴。

  他的教育理念,是老師要有無上權威,而學生不可驕傲自滿。

  見朱銘不再說話,閔文蔚厲聲喝道:“可是心裡不服,覺得俺說話太重?又或者,你還認可陸提學的言論?若是不服管教,立刻便滾下山去,洋州書院不收心思奸邪之徒!”

  陳淵忍不住皺起眉頭,他不喜歡這種教育方式,學生應該耐心引導才對,哪有一上來就苛責斥罵的?

  而且,不聽你的話,就是奸邪之輩?好大的威風!

  陳淵因為父親和叔父的遭遇,對官場已經徹底失望。他立志傳播洛學,從南劍州一路北行,在北方轉了一圈,又要借道漢中前往四川。沿途都在講學,既能賺到路費,又能傳播自己的思想。

  受洋州書院邀請,他本打算講學三月。

  但與閔文蔚多日交流,發現此人是個榆木腦袋,根本無法進行深入交流。

  而且,有些自以為是,永遠生活在自己的世界裡。

  朱銘的感受差不多,決定明日便下山。

  如果朱銘對閔文蔚有所求,他肯定想方設法化解,把這糟老頭子哄得開開心心。但他無所求啊,何必還要留下來受鳥氣?

  聽到朱銘一直挨訓,田彪雖不懂主辱臣死的道理,卻也已經怒火中燒,可他嘴巴笨拙,不知道該怎麼幫忙罵回去,只惡狠狠瞪著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