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旻顏良 作品

第一百八十八章 棋局漸落幕,水落將石出6


                 這些士人們在義憤填膺之下,竟然圍堵了高幹在圉縣的祖宅。

  雖然早在高幹策劃這次暗殺之前,其人便已分多次將老家中的族人接到了河北、幷州,但人可以走,祖墳和家祠卻不能挪窩。

  
  更何況,圉縣高家之中,不願背井離鄉之人也為數不少,其中不乏年高德劭的長者。

  更不用說高幹拿不出站得住腳的理由…

  高幹總不能明說,他要刺殺衛將軍趙旻吧?

  這種齷齪事兒只能偷偷摸摸做,而絕對不能當眾宣佈。

  所以,當這些陳留士人們圍堵高家大宅院之時,高家一名昂藏剽悍的老者便手提長槍、威風凜凜地站到了大門前。

  “爾等無故圍堵老夫家門,意欲何為?”

  此老者氣質頗似程昱,同樣儀表堂堂。

  其人手持長槍昂立於大門前,彷彿一尊萬夫莫開的門神。

  士人們的氣勢,登時為這老者一人盡奪。

  但旋即,義憤填膺的士人們便反應過來。

  他們正欲指責、喝罵這威風凜凜的老者,卻被為首的幾名士人及時制止。

  那幾名為首的士人向老者深深一揖,其中一人正色道。

  “長者有所不知,貴家子弟高幹高元才,已犯下滔天罪行!”

  那老者神色絲毫不變,只是淡淡道:“既如此,爾等何不赴太原郡尋高元才,反而至此生事端?老夫觀爾等皆讀聖賢書之人,爾等既明聖人之大道,又焉可遷怒於旁人?

  何況,高家祖宅之中盡皆老弱婦孺,爾等欺侮老夫等人,又豈是大丈夫之所為?”

  這老者之言句句有理有據,字字直指人心,竟使在場之士人羞愧難當。

  那為首之士人臉色更是時紅時青,顯然已羞愧到無地自容。

  那老者見這些士人們尚知禮義廉恥,臉色便緩和許多,於是其人主動遞上一個臺階。

  “對高元才大逆不道之舉,老夫可指天發誓,陳留高家祖宅上下,對此皆毫不知情。

  諸君若義憤難平,不妨傳書幷州,直斥高元才無君無父、大逆不道,諸君請回,恕老夫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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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眾士人們哪裡還好意思讓這老者相送,眾人唉聲嘆氣地紛紛向這老者行禮,隨即蔫了吧唧地轉身離去。

  為首之士人心中突然一動。

  其人再次向這老者深深一揖。

  “敢問長者可認得昔年八廚之一、張孟卓張公?”

  他說的就是發動兗州之亂的元兇之一張邈。

  這老者微一錯愕,旋即眯起眼打量起那士人。

  那士人微微一笑:“長者不必多疑,某乃襄邑衛公振之摯友也。”

  陳留襄邑縣(今商丘睢縣)距圉縣(今開封杞縣南)不過七八十里。

  衛公振,便是衛茲衛子許的嫡子衛臻。

  衛臻如今在陳留太守耿紀衙署之中任計掾,也就是計吏,正處於趙旻的考察期。

  
  不要小看計掾,亦即計吏這個斗食小吏,因為此職位相當重要。

  所謂計吏,即負責將所在轄區錢糧、賦稅、戶口等考績指標上報於上級單位的屬員,該職責稱作“上計”,類似現代之“上交地方財政報告”。

  縣邑上計於郡國,郡國上計於朝廷,州刺史亦上計於朝廷。

  (郡縣主官)皆掌治民,顯善勸義,禁奸罰惡,理訟平賊,恤民時務,秋冬集課,上計於所屬郡國。

  摘自司馬彪《續漢書之百官志》

  “上計”在人口流動性較差的農耕時代,提供了小吏結交貴勢的機會。

  比如“少孤”、“家貧”的鄧艾,本為“稻田守”、“叢草吏”,微末至極。

  他在擔任“典農綱紀”時,因為得到了“上計”的機會,拜謁了太尉司馬懿,便被延攬為(太尉)掾,遂仕宦於洛陽,並最終發跡。

  在東漢,“郡國計吏多留拜(洛陽)為郎”,可知這一職務亦可視作中央的儲備幹部。

  時,郡國計吏多留拜為郎,(楊)秉上言三署見郎七百餘人,帑臧空虛,浮食者眾。

  摘自《後漢書之楊震傳》

  一言蔽之,計吏衛臻確實正處於趙旻的考察期。

  言歸正傳。

  這老者聽那士人提及衛臻之名,神色登時更顯緩和。

  始終冷著一張老臉的老者,嘴角勉強溢出一絲笑意。

  “老夫乃張孟卓故友、高孝父之從父也。公振知曉老夫!你既為公振摯友,不妨入寒舍用些粗茶淡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