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誕的表哥 作品

第367章 情敵(第2頁)

    “這就去。”

    吉溫似有深意地向楊齊宣點了點頭,轉身趕向城頭,接受聖人的召見。

    離開長安已有五年了,此番再走進皇城,不禁心潮起伏,他下定決心,絕不會讓任何人再將他趕出長安。

    他從袖子裡拿出兩片母丁香,含在嘴裡,登上石階,在李隆基面前行了一禮。

    “臣吉溫,請聖人安康。聖人天威遠播、四夷歸服,臣為聖人賀。”

    想比於從前,他更會說話了。也許是從安祿山身上學的,懂得說什麼能夠哄得聖人高興了。

    行了禮,還沒得到恩准繼續開口,他情不自禁又讚了一句。

    “今日-->>
                                         
聖人一箭斃奚王,臣歎服。”

    李隆基原本有些不悅,范陽軍押解李延寵入京,卻能讓李延寵裝作奄奄一息的模樣給騙了,險些傷了高力士的性命,有心詰問。

    方才聽了人們的讚頌,再加上吉溫這一句話,他卻開始覺得這場意外並不是壞事,雖沒能羞辱李延寵,但一箭斃奚王反而更漲了天子的威望,往後史書上也要記上一筆。

    李隆基遂指了指孫孝哲,向吉溫道:“孫孝哲嘴笨,稱范陽軍中諸事由你來打理,那便由你來說說,安祿山是如何俘獲了李延寵?”

    “范陽軍擊敗了契丹大軍之後,安府君回師途中,發現奚部還未得到消息,並未警覺。遂不顧於傷病,急行軍八百里,奇襲了李延寵的大營……”

    吉溫雖然口臭,口才卻比孫孝哲要好得多。先是大概說了一句之後,又說了許多的細節以及奚地的風土人情。

    末了,他激動起來,道:“臣過去曾犯下大錯,貶遷遼東,所幸,安府君並未嫌棄臣,任用臣繼續為聖人效忠。此番,臣於遼東苦寒之地,見到了邊鎮健兒的忠勇,深受感染,也深感慚愧。”

    李隆基卻不記得吉溫當年犯的是什麼錯了,遂問了一句。

    吉溫遲疑著,答道:“有人指責臣,僱兇殺人。”

    李隆基依然不記得是何事,只是想起了與薛白有關,當時似乎是楊玉環為薛白說了幾句話,使他對吉溫心生不悅。

    此一時,彼一時,如今再看,吉溫就順眼得多了。

    “不必慚愧,你做得很好。”李隆基遂道:“賞。”

    “臣斗膽。”吉溫連忙道:“想向聖人請賞。”

    “說。”李隆基十分豪爽,道:“你是有功之臣,想要什麼賞賜,只管與朕說。”

    “臣自小在關中長大,不耐遼東寒冷,懇請聖人能賜臣回長安。”

    “準了。”

    李隆基十分大氣,手一揮就給了吉溫一個官職。

    ~~

    李延寵已經死了,接著,閣羅鳳被斬首示眾。

    隨著一聲令下,大刀斬下,一顆人頭滾落在地上。獻俘典禮便到了最激動人心的時刻。但人頭一掛起,也就無甚好看的了,百姓紛紛散去。

    楊齊宣特意在城門處等著吉溫,但等了許久,卻沒再見到吉溫出來。

    他遂找人詢問,才得知吉溫也隨聖人去赴慶功宴了。而他身為五品重臣,竟連赴宴的資格都沒有。

    這夜回到府中,楊齊宣獨自躺在榻上翻來覆去,不時感到臉上隱隱作痛,恨不能狠狠報復薛白,並搶回李季蘭、李騰空。想到後來,他憂慮地嘆了一口氣,心知楊國忠是靠不住的,豎此大敵,往後也不知如何是好。

    夢裡,又聞到了一股濃郁的口臭味。

    等到次日,楊齊宣傷勢依舊沒好,好在是皮外傷,他還是能打起精神來,為前途奔走。然而,真正阻止他到衙署視事的原因,是薛白這個中書舍人今日開始到中書門下省任事了,他害怕去了又被薛白打一頓。

    他只好派侍從去中書門下省打探,卻得到了一個消息。

    “阿郎,今日那邊都在說一件事,好像是,吉溫也被任命為諫議大夫了。”

    “貶我了?!”楊齊宣大為驚恐,暗道薛白的手段竟如此可怕,顫聲道:“我被貶到何處了?!”

    “未貶阿郎。阿郎,諫議大夫,該不止有一人吧?”

    “我當然知道!”

    楊齊宣坐在那咬著指甲,待把兩隻手的指甲都咬得見肉了,隱隱作痛,他終於下定了一個決心,吩咐道:“給我遞張拜帖,我要去見吉溫。”

    他算是看明白了,真正能得聖心者,唯有安祿山。尤其是昨日-->>
                                         
獻俘之後,聖人對安祿山的倚重與喜愛就更多了。

    帶著這般心思,楊齊宣一路去了范陽進奏院。

    各地節度使都有在長安設立進奏院,以傳遞信件、打探消息,這其中,范陽進奏院是最大,也是人數最多的。安祿山對長安之關心,為節度使之首。

    每日,范陽進奏院都會派人到皇城、宮城之外,花錢向官吏們打探朝廷最新的邸報乃至公文,整理之後,快馬送往范陽。

    楊齊宣到達之時,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忙碌的場面。

    他深吸一口氣,感到了振奮。認為自己這次終究是找對人了,眼前這才是真正在做事的樣子。

    “我來找吉溫兄?”他向一個雜役問道。

    “楊大夫來了,小人領你過去,這邊請。”

    就連此間接人待物的態度,都讓楊齊宣感到一陣暖心。步入范陽進奏院,只見屋宇鱗次櫛比,如迷宮一般。

    吉溫的舊宅早已被抄沒了,這次他才回長安,暫時便住在此間,忙著交代他在范陽軍中的差事。

    “吉兄!”楊齊宣遠遠見了,快步趕上,十分熱情。

    吉溫就沒那麼熱情了,手指拈起一枚母丁香,隨手要含到嘴裡,想了想,卻是重新放下,淡淡道:“今日前來,何事?”

    楊齊宣走得太快,迅速趕到了吉溫面前,頓時便聞到一股惡臭。

    他恍了恍神,提醒自己萬不能表現出嫌惡之意,遂擠出了笑容,道:“我與吉兄多年未見,想好好談談。”

    “好啊。”

    吉溫放下手中的差事,邀楊齊宣在榻上對坐,兩人之間僅隔著一張矮案,案上擺著酒壺。

    “飲杯酒吧。”

    吉溫斟了酒,身子向前傾,道:“我還沒問你,你這一臉的傷是怎麼回事?”

    這個距離,楊齊宣只覺臭得不能呼吸。心想,怪不得說雞舌瘟最擅長酷刑,這就已經是酷刑了。

    他又不敢往後仰,反而還往前傾了傾,道:“皆拜薛白所賜啊,他打我。”

    “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