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夕遙 作品

第七卷馬鳴風蕭蕭,少年正揚刀 第二百零八章 巍巍風骨,詩文有淚(第2頁)


李知白聞言,忽的哈哈大笑,一捻鬚髯道:“得詩酒仙稱李某人一聲詩謫仙,便是對李某人最大的認可!李知白無憾也!”

言罷,李知白似自言自語道:“其實,李知白哪裡算的上仙人呢?終究還是被聲名所累,誤了自己的性命啊!”

蘇凌顫聲道:“李大家,蘇凌亦曾苦苦懇請蕭丞相......可是蘇凌還是無能啊,未能救下李大家!”

李知白擺擺手道:“吾之死也,自我踏上龍臺那一刻心中便知是註定的!只是,大晉這許多年不曾有如此弘大的詩文大會,我知雖死,卻還是希冀能在龍煌詩會上聽聞幾首足以名垂青史的名篇啊!”

說著,李知白一臉得償所願的神色,望著蘇凌真切道:“天可憐見,李知白今日死矣,無憾也,只因你蘇凌,在那龍煌臺所做的幾首詩詞,卻是千秋萬代不朽的名篇也!方才我已將你的那幾首詩文抄謄在我著的《大晉詩文》中了。如此,我心願也算了了......”



蘇凌聞言,更是心中悲傷,顫聲道:“李大家......才是我大晉唯一的詩謫仙......小子如何能與您相提並論!”

李知白擺擺手道:“蘇凌啊,你年少有為,才思無雙,何必自謙呢,知白不會看錯人的,假以時日,你必為文壇大家也!”

李知白忽的長身站起,朝著蘇凌施了一大禮。

慌得蘇凌趕緊起身,要來扶他道:“李大家,使不得,使不得......蘇凌當不得您這一禮!”

李知白卻向後一退,又朝著蘇凌連行了兩次大禮。

蘇凌更是惶恐,不知該如何是好。

卻見李知白行了大禮,這才面色一肅,正色道:“蘇凌啊,知白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我方才所行的三大禮,並非拜你也,實是為大晉文壇詩詞傳承有重託與你,所以,你當受之。”

蘇凌一怔,出言問道:“李大家此言何意......”

李知白神色莊重,殷殷的望著蘇凌,滿眼期望道:“知白平生所願,乃是抄錄我大晉天下所有的名篇詩文,編撰為《大晉詩文集》,如今書已成四卷,每卷二十冊。”

說罷,他轉頭一指那桌案上堆滿的書冊竹簡道:“這便是四卷,共八十冊的《大晉詩文集》。知白想著,大晉如今亂世,可是名篇不能散佚,必須彙集成冊,才能讓後人知道我大晉詩詞風流,獨領風騷!這也算我李知白為大晉,為天下學子文士做得最後一點貢獻吧。”

蘇凌正色點頭道:“李大家才是純粹的大家風範......”

李知白淡淡一笑,又道:“不僅如此,我亦對這八十冊詩文依照自己的理解,做了譯註,知白魯鈍,可能有些地方詞不達意,未盡全功,卻也是我之心血也。方才你進來時,我正好將你那首《江雪》做了譯註。”

蘇凌默然無聲,他這才知道,李知白方才奮筆疾書正是為了給《江雪》做注!

李知白長嘆一聲,眼中這才隱隱有了淚光,滿是可惜道:“只是,我緊趕慢趕,卻還是來不及了啊,眼下還有你的兩首詩,以及我一位故人杜殘月的一百三十二首詩文未來得及做注。便要赴死了!”

蘇凌聞言,眼淚亦在眼眶打轉,忽的轉頭欲走,悽聲道:“我去求丞相.......”

李知白使勁將他拉住,一臉滄桑道:“不用了......蘇凌啊,你便是再去求得讓我活個三五日,又有何用呢?三五日,我又能將一百餘首詩詞統統做了注不成麼?”

說罷,李知白清淚滿眼,仰天長嘆道:“死既死矣,知白離了青蓮郡,便已抱定必死之心也!人皆有生老病死,我李知白又能長活於世乎?”

李知白回頭,滿眼不捨的望了望滿桌案的書冊,搖頭嘆息道:“這些書卷,乃我李知白畢生心血傾注而成啊!只是我已是罪人之身,我死之後,這些書卷定然被罰抄焚燬,半字也留不到人世間了啊!青史之中,還有何人知道我大晉亦曾詩歌風華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