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夕遙 作品

第三卷江山有名 第四十七章 對質


江山樓。

今日的江山樓與往常不同,往常出入江山樓中的人,不是飽學之士,便是世家淵源公子,只是今日上至高士名流,下至販夫走卒都圍在江山樓青雲閣內,青雲閣大廳早已沒有了落腳的地方,院中也是站滿了人。

早有幾個押差抬了許韶的屍體放在青雲閣一樓的正廳之中,還有一個押差的頭目手裡拎著何掌櫃的人頭,看樣子也是戰戰兢兢,生怕一個不小心那何掌櫃睜開眼睛,咬自己一口那就完蛋了。

許韶的屍身未抬出來時,情形還好,雖然早已是議論紛紛,但大多數人不過是切切私語,不敢高聲,有許多才學之士眼眶微紅,頗有痛心傷感之意。

只是那許韶的屍體方一抬出來,這青雲閣便亂套了,嘆息者有之,高聲議論者有之,胡亂猜測的有之。

但更多的是如喪考妣,嗚嗚痛哭。

忽的有個學子模樣的人領頭當先朝著一城郡守跪了,然後接二連三,呼呼啦啦的跪倒一大片,一邊涕淚橫流,一邊叩頭不斷,那領頭的學子更是悲聲大放道:“許老夫子是我們的精神領袖,如師如父,學生請求郡守大人主持公道,將殺害許夫子的兇徒繩之以法,還天下學子一個公道。”

他這一說,身後又呼呼啦啦的跪了無數人,皆高呼嚴懲兇徒,還天下學子一個公道。

灞南城郡守姓田名壽,更是蕭元徹的人,灞南城緊鄰蕭元徹軍事重鎮灞城,所選郡守的人選自然是拔了又拔,選了又選,這田壽本身也是大才之人,只是非門閥大族,蕭元徹心中知道此人有才,只是給的職位高了,怕那些清流嚼舌根,給的職位低了,又覺著委屈了他,思來想去才讓他做了一郡之長。饒是如此,還是覺著對他不住,田壽臨上任時,蕭元徹親自接見,原想說明緣由,不料田壽滿是笑意,只說司空心事,屬下明白,便欣然赴任去了。

田壽在任五年,灞南城經濟日漸復甦,百姓安居樂業,社會井井有條,倒也真未辜負蕭元徹的一片託付。

田壽原本也在思考許韶的死,其中的內情絕對不會這麼簡單,他得到消息後,第一時間已經跟司空府通了消息。只是令田壽不解的事,大司空蕭元徹的回信似乎頗為風輕雲淡,只說按一般命案受理,更未要他限期破案,似乎大有不了了之的意思。

這許韶本就是身份矚目的人,為何大司空反應如此平淡?田壽覺得這裡面肯定有什麼內情,但思來想去,卻是如何也猜不出到底是怎麼回事。

只是這群學子這樣呼啦跪倒一片,又出言說為天下學子討回個公道,那問題就不一樣了,這已然不是一個命案這麼簡單了,高度已然上升到天下學子的切身利益上了。

田壽聽到這個學子這樣講話,心中一凜,不動聲色的打量著跪在最頭前的這個學子,可是看了半晌,只覺面生,但不管如何,田壽已然隱隱的覺得,那句為天下學子討回公道出自這個名不見經傳的人口中,似乎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微妙。

田壽不動聲色,朝著京都龍臺城的方向一拱手,朗聲道:“諸位莫要跪了,茲事體大,本郡守已然修了表章,上達天聽,天子和司空也嚴令本郡守要將此案查個水落石出,本郡守向諸位保證定回還許夫子一個公道,以告慰許夫子在天之靈。”

不動聲色間,田壽已然將這件事拉回到許韶一人身上。

聽田壽這般說,有一些學子已然站起身了。

可這頭前跪的學子卻忽的冷笑一聲,朗聲道:“田郡守,您說保證是真是假?”

田壽聞言,眼中射出一道冷光,寒聲道:“你是何人?敢不敢報上名來?你說這話又是何意?難道懷疑本郡守偏袒兇徒不成?”

那學子不慌不忙的站起身來,倒也表現的磊落坦蕩,一拱手道:“怎地不敢報名?學生劉楓,字望川!學生一片公心,實痛心許夫子遭此橫禍,許夫子乃是我們天下學子的一面旗幟,如今旗幟倒了,我們一腔熱血想要討個公道,又哪裡有錯?方才郡守大人言之鑿鑿,說什麼定要查個水落石出,只是您說的話可當真?這件事的內情恐怕郡守大人不敢公之於眾吧!”

一句話惹得眾人如煮沸的水一般,頓時人聲鼎沸,議論不絕。更有人高喊道:“什麼,這件事還有內情?到底內情是什麼!為何不敢公開!”

田壽目光灼灼的盯著這個劉楓劉望川,一字一頓道:“內情?你不妨直說,你還知道些什麼?”

劉楓不甘示弱,冷笑道:“田郡守,當著天下學子的面,你還打算隱瞞到何時?也罷,你不敢說,劉望川自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