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第一百五十章(第2頁)


 周遭靜悄悄,一時間誰都沒出聲。


 好像全凍在了這場凝固窒息的氛圍裡。


 當然,梁徑還是例外。他的注意力,從始至終大部分都不在方安虞和陳若身上。其實,只餘光的一瞥,他就知道這兩人大概什麼情況了。


 只有時舒——


 梁徑覺得,時舒腦子裡此時此刻應該正在放煙花——五彩斑斕、盛況空前。


 他偏頭注視一眨不眨、全神貫注、幾乎就是盯著兩人看、恨不得再湊近點的時舒,忍了忍、沒忍住,鼻腔裡發出一聲很輕的笑。


 這聲旁若無人的笑同時驚動了三個人。


 時舒彷彿受驚,略帶尷尬地、稍稍收回了那麼一點過分探究的目光,然後倉促抬頭,和麵帶笑意的梁徑對視,只是這一秒的對視還是有些心不在焉,他全部的餘光都緊緊扒在對面。


 梁徑:“......”


 方安虞慢慢直身,低垂的視線慢慢落在一個地方,似乎想做什麼。


 忽然,他把手伸到陳若握成拳的手邊,捏住紙袋一角,往自己方向扯了下。


 陳若立馬鬆開手。好像前一刻用的勁都是幻覺。


 他盯著打開往紙袋裡瞧的方安虞,面容漸漸恢復平靜,停頓幾秒,他對方安虞說:“先進去。你還在發燒——”


 “發燒?!”


 “時舒——”


 時舒和方安虞同時開口。


 梁徑皺了下眉,朝陳若看去,原本玩味的神色變得嚴肅。


 “怎麼會發燒?”時舒上前摸了摸方安虞額頭,“真的好燙......”


 方安虞拉下時舒手,抬頭笑了下,汗津津的臉十分蒼白,他沒有直接回答時舒問題,只小聲說:“時舒,今天可能出發不了......我——”


 時舒轉頭看梁徑:“沒事。聞京剛還來說雪太大,車都被埋了。”


 “我們可以停一兩天,等路上好點再開,不然也不安全......”


 梁徑點頭,沒看陳若,也一改之前看戲似的態度,直截了當:“跟我們回去嗎?再開個房間。好好休息。我讓人給你送早餐。”


 方安虞低著頭。


 也許是發燒讓他反應慢半拍,梁徑說完,他有一會沒吭聲。


 “跟我們走吧。”時舒湊他耳邊慫恿:“他對你不好的。我看出來了。”


 梁徑:“......”


 梁徑看著焦急的時舒,聞言,面上稍許剋制,但還是沒忍住,微低下頭,抿唇笑出了聲。


 時舒:“......”


 “我......”方安虞輕聲:“我還有話......沒和他說清楚。”


 話音落下,陳若臉色立即變了。


 他似乎知道方安虞要說清楚的是什麼。


 時舒:“哦......”


 但他沒動,好像有些為難,想了想,真誠提議:“那可不可以發信息說?手機發嘛。”


 梁徑:“......”


 他又很不剋制地笑出了聲。


 時舒轉頭朝梁徑狠狠看去,覺得他有毛病。


 方安虞也笑:“聯繫方式都刪了。還是現在就說清楚吧。”


 前一句信息量太大,時舒和梁徑對視一眼,有點不知道怎麼回。


 梁徑卻對方安虞的話贊同地點點頭,點完,拉了下時舒:“走吧我們。”


 時舒明顯是準備伺候方安虞喝完藥躺上床的,聞言一愣:“啊?走?”


 梁徑覺得自己再憋下去是真的憋不住了——要是笑得太明顯,回去鐵定捱揍,於是,他開口拉長音調:“老婆,我們走吧。”


 時舒一下睜大眼,難以置信他會如此不要臉,瞬間臉通紅,“閉嘴啊你。”


 方安虞笑:“我沒事。你們回去吧。”


 時舒看了眼不知道在想什麼的陳若,不放心又問了句:“真沒事嗎?”


 方安虞點頭。


 他瞧著虛弱,態度卻堅決許多。甚至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有主見。


 走廊盡頭的窗外,風雪暫歇。


 方安虞那句話對陳若而言似乎已經是某種判決。


 他站著,比窗外的雪還要寂冷。


 形單影隻的寒鳥急速掠過灰濛濛的天際。


 晨霧與熹光擦肩而過。


 餐廳見到聞京和原曦,兩人把方安虞身體不適的情況說了。


 聞京覺得晚兩天上路也好,畢竟比起路上遭遇暴雪,眼下提前遭遇也算某種幸運。


 只是這一趟,似乎從有計劃開始,就進行得不是那麼順利。


 先是方安虞不確定、五人各種籌謀,中途梁徑逢大變故,而眼下第一站,他們又被突如其來的暴雪絆住腳。


 “那待會我們一起去看看他?”原曦問。


 時舒搖頭:“他說有話要和陳若說清楚。晚點再說吧。”


 “這兩人怎麼回事?不會現在還記小時候的仇吧。”


 聞京不是很理解,他的腦回路一向比較簡單直接,沒那麼多彎彎繞繞。


 說完,他又和原曦說:“待會你回去休息。剩下的雪我和他倆鏟了。鞋子也記得烘下。”


 原曦低頭看了眼自己溼淋淋的靴子,不是很在意:“沒事,暖氣裡幹得還是很快的——方安虞陳若到底怎麼了?”她也有些好奇,便接著問。


 時舒和梁徑對視一眼。


 彼此心裡已經有數,但眼下也真不知怎麼開口。


 最後,梁徑斟酌道:“可能就是處不好吧。有些人天生不對付。這個沒辦法。”


 聞京:“......”


 原曦好笑:“哦。你倆感情最好。”


 梁徑反應過來,在與時舒的關係上難得表露謙虛:“我不是這個意思。就事論事。他們......確實不大對付。”


 聞京好像找到重點:“我懂了。你想,他倆從小棋盤上就那樣。方安虞後來徹底放棄下棋,很難說不是被陳若刺激的。”


 原曦卻道:“可方安虞也不是會和人起衝突的性格。除非那個人、那件事,讓他不得不這麼做。”


 她總是一針見血。


 聞京朝她豎拇指,轉頭又問時舒:“所以看出來了嗎?到底發生了什麼?”


 從梁徑說“處不好”開始,他就一直握著勺子低頭攪拌自己碗裡的牛奶和燕麥,這會頭也不抬:“不知道......”


 聞京:“一點沒看出來?”


 時舒點點頭:“嗯。一點沒看出來。”


 其實他想的和原曦一模一樣。再結合當時一些跡象和氛圍,大抵心裡也有了個方向。


 只是這件事,還是方安虞本人願意說更好。


 吃完早午餐,原曦回去休息。


 時舒梁徑回房間換鞋,一會下去和聞京繼續剷雪,順便試下車。


 房間裡,時舒坐床沿,問打開行李箱找鞋的梁徑:“你看出來了嗎?”


 梁徑點頭:“嗯。他倆確實上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