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月猴年 作品

第1479章 斐子淵的客人(第2頁)


斐潛抬起頭,看了張松一眼,然後又低下頭接著念道:“……調撥粟黎計十萬石,平抑倉稟,興建粥舍,貸以青禾,今漢昌之內,野民皆歸,賨人伏順,今共計有戶一千三百餘,新增四百餘戶,皆為新政之功也……”

斐潛將徐庶的表疏一抖,然後笑而不語。

“這個……”張松眼珠子咕嚕嚕的轉著,一時之間也想不出什麼說辭來。

事實就是事實,張松也可以強行狡辯說這個表疏有誤什麼的,但是那樣就等於是落了下成了,畢竟原先張松的是按照春秋戰國時期的優良傳統,站在大義的制高點來進行辯論,而一旦變成了爭論一份表章的具體真假問題,其實也就等於是張松原本的策略失敗了。

斐潛並非不知道張松的意思,張松的話語出於經文當中,原本春秋戰國時期,吳國攻打陳國發生的一件事情。當年吳國大軍攻打陳國,因為陳國算得上是春秋時期比較早期的國家,雖然國力不強,但是畢竟也是周公親傳的媯姓,所以很多人對於這樣一個國家反而被當時位於算是南蠻地區的吳越之地所攻打表示痛心……

正所謂北方蠻子,南越山人。

當然,張松並不會認為川蜀是邊緣地區,反而認為川蜀之地留存有大量的上古遺風,這個麼,自然是見仁見智的時期,斐潛也不會就此說些什麼,也不屑於和張松進行道義上的爭辯,只是將數值拿了出來,擺在張松的面前。

春秋不僅多義士,也多辯士。

春秋戰國時期的太宰嚭,一番巧辯,說得吳王夫差一陣尷尬,不能不使人歎為觀止,沒準張松也是這麼打算著,一來可以藉此揚名,二來也可以壓制一下斐潛的氣勢,第三個方面才是輪到替劉璋說話。

張松的說辭,在一定程度上也沒有錯,畢竟在漢代,打仗還是有些重視規則的,正所謂師出必須有名,否則,即使打了勝仗,也不會讓人心服;攻城掠地,燒殺搶奪,擒獲俘虜等等,都得有一個說法,否則,會被稱做“不義之師”。

所以在現在這個時間點上,基本上是沒有什麼“召之即來,來之能戰”的說法的,大都需要先在出徵之前誓師,誓師的主要內容無外乎就是羅列各種名目說法,也就是找理由和藉口,以便說服參戰的人相信這一次的戰爭行為,是合乎禮儀和正義的舉動。

任何戰爭,不管找出多麼堂皇的理由,其實都是政治上面的利益衝突,不過,利益衝突歸衝突,總該有些界線是不能超越的,諸如毫無理由的屠殺俘虜和百姓,無限制無目的姦淫擄掠,抓老弱病殘作攻城人質等等,這類不人道的舉動,是任何堂皇的名目理由,都無法抵銷的。

從某種意義上說,打仗也應當是一種公平的、按一定規則進行的競爭。名目重要,規則同樣也重要。

斐潛忽然想起了後世看過的一本書,是川人所著,開篇就是講三國,講曹操心黑,黑得發亮,劉備皮厚,皮厚如山,孫權麼,既黑又厚,但是也不夠黑不夠厚,所以最終三人各得一方……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李大師說的也沒有錯,畢竟曹操確實夠黑,劉備夠厚,孫權又黑又厚。當然,其實這三個人也都是又黑又厚的,不說其他,光劉備進川之後,賞賜手下的錢財從哪裡來的?天上掉下來的?結果賞賜得太多了,結果導致川蜀經濟市場一片混亂,豬哥搞了近十年也才漸漸恢復起來。

“徵西將軍果然不凡……”張松哈哈笑了起來,緩解了自己的尷尬,“昔日聽聞,今日一見,更勝聞名啊!”

斐潛笑笑,沒搭話,畢竟他也知道,張松必然還有其他的話要說,特意去謙虛別人的客套話也沒有多少意思。

果然,張松也沒有繼續吹捧下去,而是一轉口就說道:“且不知徵西將軍欲取川蜀,或是欲得川蜀?”



“取之如何,得之如何?”斐潛看了看張松,也不想講氣氛搞的太過於尷尬,便多少配合一下,做些捧哏的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