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何以甚 作品

第七章 刀山火海自蹈之(第2頁)


姜望心領神會,又抬手按在日晷上,閉上眼睛,心中默唸……“東海山”。

再睜開眼睛時,眼前仍然是形制簡單古老的太玄日晷,而視線從日晷上掠過,其後是澄澈的天、碧藍的海,一眼無際。

此身已在高崖上,四面海浪起伏。

海鳥翱翔高空,如雲漂泊。

東海山福地的一切,完全被複刻在此,包括它相對於世界本質的、“窗”的作用。

姜望沒有走動,只隨意看了兩眼,便坐下來開始修煉。

曾因戰功進入稷下學宮進修,也因為對抗平等國的功勞,進過司玄地宮。

福地對世界本質的展現,當然遠遠及不上洞天,但也比現世之中枯坐要強得太多。

現實的高牆非慧眼不能望穿,多少神臨修士窮極一生,也見不得半點“真”。神而明之,也只能自知。但未能“知世”的“自知”,必然是侷限的。

身在福地之中,卻只須睜開眼睛,看向窗外。

東海山福地的“窗子”,遠不及司玄地宮的窗子那麼寬大、那麼清晰,更不可能跟稷下學宮比,但價值亦是母庸置疑。

姜望非是對福地不好奇,而是更珍惜修煉的時間。

流光飛逝。

當姜望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回到了福地空間裡。

他在東海山福地修足了一個時辰,但福地空間的時間,卻是被抹掉了一刻。也就是說,如果一直保有東海山福地,保有一百福功的收穫,那麼每個月都可以多出一刻鐘的時間來修煉……不算很多,卻也彌足珍貴。

時間是太珍貴的禮物。

太虛幻境是如何做到這一點的?

此等偉力,究竟來源於哪裡?

最早開始福地挑戰的時候,姜望就驚異過,但直到今天,也沒有找到答桉。

太虛幻境說是太虛派的創舉,但絕不獨屬於太虛派,時至今日,天下各大頂級勢力都有份參與。在愈發洶湧的人道洪流中,這艘巨船,最終會駛向何方?

姜望隨手翻出使者玉牌,那毫無波瀾的聲音立即響起:“尊敬的太虛使者。

經監察者調查,在東海山福地挑戰中,您的對手在戰鬥中吞服了大量丹藥,確有影響公平的行為。

現緊急調整戰鬥規則:戰鬥中全面禁止丹藥的吞服。

您及時發現規則漏洞,維護了太虛幻境的公平,獎勵您福功兩百點。感謝您為太虛幻境所做出的貢獻。”

這種戰鬥規則的改變,不是太虛派自己能夠做主的,還需要經過各方監督者同意。能如此迅速的解決問題,也可以說明各大勢力對太虛幻境的看重。

兩百點福功,相當於多了兩刻鐘的修行時間,這次檢舉實在是划算。

只是不知道,當那個對手下次找了更多更強的丹藥來強化,卻發現丹藥不能再使用……會是什麼心情呢?



姜望想了想,又問道:“對剛才與我對戰的那個人,太虛幻境有什麼懲罰嗎?”

日晷上方的聲音回道:“太虛幻境出現規則漏洞,是太虛幻境的問題。不是發現者的問題,也不是利用者的問題。太虛幻境無權處罰。”

這個回答比懲罰了那個對手更讓姜望滿意。

它說明太虛幻境現在的整體風格,還是近於虛澤甫,而非虛澤明的。

……

……

武安侯府裡鶯歌燕舞到夜半。

武安侯獨自修行到天明。

第二日一早,堪堪做完早課後,放著褚么在那裡站樁,姜望便自己走到大門外。不多時,一輛刻著老山印記的馬車徑直行駛到門前,車簾掀開,一黑一白兩個身影走了下來。

白的是越地貴公子白玉瑕,黑的自然是無業遊民向前。

只是白玉瑕的確穿的是白衣,向前的衣服,或許原先並不是黑色。

“兩位遠道而來,姜某未能出城相迎,實在不該。”姜望表現得客客氣氣,讓府裡下人也都清楚了這兩個人的分量。

他出門來迎,當然是因為向前,但如果只是向前獨自來臨淄,他大約是懶得招呼一聲的。

與白玉瑕的關係,只能說是相熟的普通朋友,畢竟之前在夏地老山別府,也還相處過幾天,互相切磋得熟了。沒有一起經過什麼事,深交是談不上的。

至於特意抽時間寫一封給白玉瑕的信,加武安侯之印,正式寄往越國,也只是應向前之請。

對姜某人假模假樣的客套,向前只是翻了翻死魚眼。

而白玉瑕直接雙手交疊,一躬及地:“侯爺為我父報得血仇,請受白玉瑕一禮!”

姜望急忙上前扶住,只道:“不必如此!”

張臨川在越國轉了一圈,最後負傷而走,他是蹲守了個正著的。但張臨川那一趟還是殺死了越國一位名門家主,且死者正是白玉瑕的父親,他卻是後來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