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煎帶魚 作品

第三十五回 張老五

 咱說當初馮三爺,陪著著趙友忠進山佈陣眼、設陷阱的時候,為啥獨獨挑了張老五呢?單就只是因為張老五對他忠心耿耿?


 論起忠心不二的,那還得說是杜老四。馮三爺就是下令,讓他就地把心掏出來給大傢伙看看成色,杜老四也保準是眼珠子都不帶眨一下地取刀子剜心,那心臟摔在地上的響,都得是他“佛頂珠”的名號。


 那為什麼馮三爺在當初,要把杜老四留下呢?


 列為都是聰明人,想必已經猜出了其中的一環:馮三爺知道自己的綹子裡頭不太平,咱說妖魔邪祟還得找個神物鎮著呢。


 杜老四,就是他們綹子裡頭的鎮山神。


 這麼說可能不太恰當,但是杜老四在這佛頂珠的綹子裡,絕對算一號讓人聞風喪膽的凶神。要不然綹子裡的小孩不睡覺,為啥當媽的總要拿杜老四嚇唬孩子呢?


 把杜老四放在綹子裡頭,一來是為了防止那些個心裡頭不安分的崽子伺機造反;二來也是為了監視梁布泉的一舉一動,這梁布泉就是再精明,也無非是個初入江湖的野猴子,猴子在能折騰,如果真落在杜老四這隻老虎的嘴裡,也是一口就沒命的事。


 他把張老五帶在身邊,也是出於兩點考慮。


 第一個,是因為張老五常年在觀音山周圍趟嶺盤道,哪塊有坑、什麼地方有河,沒人能比他更清楚;再一個就是因為,張老五這人的腦瓜子轉得快,人也機靈,對付趙友忠這樣的老狐狸,他自覺憑自己一個人肯定不是對手。


 三個臭皮匠,還頂個諸葛亮呢。


 張老五端的是插千偵查這碗飯,擱現在的話來講,這就是情報工作者,不是嘴皮子利索、反應快的人幹不了。


 而且張老五早年前,曾經和北派的師父學過兩年拳腳,貼身肉搏四五個人是進不了他的身,帶著張老五在身邊倒也圖個心裡頭踏實。


 所以在場的幾個崽子,雖然也在幫著劉大鍋蓋說話,張老五卻並沒太往心裡面去。


 金得海是個什麼成色,不用明說,他心裡也清楚。馮三爺之所以把金得海留到現在,是在等著他背後的那條大魚。


 張老五打從一開始就知道,劉大鍋蓋話裡話外都是什麼意思。這人是金得海的手下,那幫水香放哨的,奸懶饞滑一肚子壞水。他們原本就計劃著想要翻了馮三爺的天,可是半路殺出個程咬金,沒想到趙友忠他們爺倆,讓杜老四他們誤打誤撞地接上了綹子。


 再加上這倆人還當真有點本事,當爹的來綹子的第一天就找著了金礦,當兒子的一出手就滅了盤踞在秧子房周圍的老虎,又聽說趙友忠還在綹子附近布了陷阱。這一宗宗、一件件事情疊加在一起,肯定會給金得海的計劃帶來各種難以預估的阻力。


 除掉他們倆,對金得海而言有百利而無一害;畢竟有的人就是再有本事,他不肯跟你走一條道,對你而言也沒多少用處。與其讓他成為對手的朋友,倒不如趁他還沒站好隊的時候,先讓他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杜老四果然是上道。


 一聽劉大鍋蓋把話頭往梁布泉的身上引,他還真就認為自己的六個崽子,也是叫梁布泉給弄死的了。可是想隨想,心裡邊偏偏就是不願意承認。


 “你他孃的胡說八道!”


 他一把就給劉大鍋蓋的脖領子拎起來了,“我兄弟和大眼皮子無冤無仇,他幹啥要殺人?再一個,我跟我大兄弟關係這麼鐵,他就是衝著我的面子,也不可能下死手對付我的人。”


 “啥玩意你的我的,你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我的兄弟也是你的兄弟嘛!來,老四!先把手撒開!”


 金得海一臉的皮笑肉不笑,輕輕地拍了拍杜老四的手,示意他有話好好說,“我也覺得這裡頭肯定有誤會,梁兄弟我見過,他看起來不像是那種嗜血如命,六親不認的白眼狼啊!我也覺得,不可能是他殺的人!”


 他這頭的話音剛落,眾人就在下面議論開了。


 “還不可能呢,當著我們這麼多人的面,給大眼皮子放了血。這傢伙,別看那姓梁的年輕,下手倒是挺狠,跟他媽殺豬似的!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照著人脖子上就是一刀,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可不是咋的,要我說,咱們家的這幾位爺就是太實在了!啥叫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你看那姓梁的長得憨厚,他孃的一肚子花花腸子……”


 他倒是會做人。


 張老五心裡面嘀咕著,撇了撇嘴:“兄弟們這話說得我愛聽,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好人壞人可沒他孃的寫在臉上,你看著挺和善的一個人,沒準就是個爛心穿肺的白眼狼!”


 金得海臉上的笑容一僵:“老五,你這話啥意思?我沒著你吧?”


 “你看,我順著你的話往下說的。我罵的是白眼狼,跟你有啥關係?”


 張老五心裡頭這個解氣啊,故意不拿正眼看金得海,脖子一梗,又對著杜老四說道,“你也別說他梁布泉沒毛病,我也不說人就是他殺的。趙爺就在那坐著呢,你去問他!他肯定都知道!”


 誰料沒等杜老四張口呢,趙友忠卻先開口了:“我啥也不知道。”


 幾個人的面色又是一苦。


 金得海皺眉:“啥?你不是跟著梁布泉一起過來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