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西 作品

第127章 容容追殺宸宸

嶽姑娘,你講點道理好不好,怎麼能這樣到別人家裡橫衝直闖呢?”

鶯歌拼命攔著嶽南風不叫她往裡闖,可她哪裡抵得過嶽南風的力氣,幾乎是被推著進來的。

“你給我起開!一個奴婢竟有膽子攔我!”

嶽南風被她纏得煩躁,手裡的鞭子狠狠一甩,纏住了院中的荊桃樹枝。只聽咔嚓一聲,幾根樹枝當場折斷,掉在地上攔住了去路,嚇得鶯歌整個人僵住。

這顆荊桃樹命途多舛,前幾天才被霍淵踩斷了一小半,今日又斷了一小半,加起來斷了一大半,繁茂的一棵樹不剩了幾根枝,看起來像被糟蹋了。

“你鬧什麼?”

謝容與打開門,冷臉看著嶽南風。

嶽南風看見謝容與竟然從葉白榆的屋子裡出來,整個人如遭雷劈,表情比那株荊桃還凌亂。

“容與哥哥?你……你怎麼在這裡?”

謝容與沒有理會她的問題,“你橫衝直撞地到人家裡耀武揚威,是誰教你的規矩?”

嶽南風天天被人說沒規矩,從不放在心上,卻因為謝容與的這句指責紅了眼,“你,你怎麼能這樣說我!”

“他為何不能說你?”葉白榆披著衣自屋裡出來,看了看院中慘烈不堪的荊桃,“嶽姑娘這樣的行為,難道不該說嗎?”

嶽南風被心愛的人當眾指責就夠難受了,卻又見葉白榆竟衣衫不整地跟謝容與共處一室,恥辱與憤怒交織,瞬間就把理智燒了個精光。她高舉馬鞭,對著所剩無幾的荊桃樹狠狠甩去,“我就沒規矩了怎麼著,你害我大哥被冤死,我殺了你的心都有!”

荊桃樹枝被馬鞭抽得漫天亂飛,這發洩的快感讓嶽南風越發收不住,手裡的馬鞭四處狂甩,見樹斷樹,見人抽人,沒有一樣逃得過。

謝容與沉下臉一躍而起,躲過空中亂舞的鞭子飛身至嶽南風面前,一把奪走她的馬鞭折成兩半,再把斷鞭還給她,“馬鞭是馭馬之物,不是你用來傷人破壞東西的兇器,再讓我看見你用它幹不該乾的事,我定不饒你。”

嶽南風看著折斷的馬鞭,感覺是自己的心被他一刀劈成了兩半,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

“容與哥哥,我那麼喜歡你,你不回應我就罷了,至於這樣傷我的心嗎?”

她狠狠把鞭子甩在地上,詛咒一樣道:“我就不信你們能有什麼好下場,這個女人其心不軌,她遲早會害了你!”

說罷便哭著跑了。

葉白榆站在廊下目送嶽南風離去,轉而對謝容與說:“謝相也該離開了,你也瞧見了,你在我這裡我說不清楚的。”

謝容與看著滿地的殘枝,言語間充滿了佔有之意:“我們本來也說不清楚,又為何要說清楚?阿榆若想與我劃清界限,方才為何要出來幫我說話?”

葉白榆沒有回答,轉身進了屋並關上了門。

她的態度等同默認,謝容與那顆凍硬的心終於感受了一絲熱度。他久違地展開笑容,對愣在一邊的鶯歌道:“我改日再來。”

說著走向書房,堂而皇之地“偷偷摸摸”走了。

鶯歌都快哭了,這叫什麼事啊!

“姑娘!”鶯歌隔著門怒道,“咱們就這樣被欺負了嗎,這院子叫她毀得不成樣子了!”

葉白榆方才站在謝容與身後說那麼一句話,就是為了刺激嶽南風。嶽姑娘越發瘋,岳家越慌張。

她打開門,安慰鶯歌:“你不必著急,會有人來賠的。”

“啊?誰會來賠?”鶯歌想著肯定不能是岳家,那一家子都高高在上的,還指望他們欺負了人再賠禮道歉嗎?

葉白榆意味深長道:“誰造的孽誰來賠,你不必收拾,只管瞧著就好。”

鶯歌鬧心地瞧了兩天,第三日一早,岳家竟然真的上門來賠禮道歉了。

來的是世子夫人陳氏還有嶽南風。葉白榆叫鶯歌把她們請到正屋,過了一會兒才姍姍來遲地去見客。

陳氏痛失長子,精神十分不濟,她臉沒有上妝,慘白的面色一覽無遺。嶽南風則是一臉的不情願,一看就是被迫來的。

葉白榆傷病才愈,亦是面白氣虛,她見了陳氏抱歉道:“我下床還勉強,實在怠慢了世子夫人,不知夫人今日登門是有何事?”

她的氣虛有八成是裝的,但陳氏卻有八成是真的。她歉然道:“還不是因為南風這個死丫頭來你這裡闖了禍,我前兩日幾乎昏死過去,不知道她揹著我來府上找麻煩,今日知道了,強撐著下了地,瞧我這不人不鬼的樣子,公主莫要見怪才是。”

“夫人言重了。”葉白榆瞥了眼嶽南風,“但我瞧著嶽姑娘好像有些不情願,她若不情願倒罷了。”

嶽南風聞言抬起頭,那表情是想罵人但不得不忍著。

她前日揣了一肚子委屈回到家,對著父親母親哭訴,她本以為他們會替她鳴不平,卻沒想到竟捱了父親一巴掌。

父親罵她不懂事,大哥陷害忠良,整個岳氏一族都在風口浪尖上,連太皇太后都要避鋒芒,她竟去得罪葉白榆跟謝容與。

嶽南風知道不能得罪謝容與,但不明白為什麼竟對一個質女也忍氣吞聲,難道就因為謝容與對她另眼相待嗎?

葉白榆一看嶽南風的表情,就知道她還沒意識到岳氏一族的危機。這件事看似只是死了一個嶽大郎,但岳氏已經惹了眾怒,以後夾起尾巴做人尚不夠,哪裡還有跟別人耀武揚威的份兒。

陳氏立刻陪著笑臉道:“這孩子是不懂事,但我跟她父親已經教訓過她了,無論如何請公主看在我跟他父親的面子上莫要跟她計較,公主的院子我們會立刻找人來修繕的。”

葉白榆當然明白,陳氏對她低聲下氣是看謝容與的面子,但這就夠了,用謝容與把陳氏引來,才好利用。

“修繕倒不必了,謝相昨日已經找人來修了,橫豎也不是什麼大事,比起夫人痛失愛子,我院子裡斷一棵樹實在不叫事。”葉白榆道。

陳氏琢磨她這話,聽出了一些言外之意,她配合著說:“倒是又給謝相添麻煩了,但我們也不好什麼也不表示,南風,你過去瞧瞧,看有什麼能幫上忙的,你毀壞的東西,哪怕幫著挖土種樹也是應該的。”

嶽南風聽說謝容與叫人來修院子已經夠窩火了,再叫她幫著去種樹,還不如殺了她乾脆!

“我不去,我出錢找人來幫忙就是。”

陳氏拿眼睛瞪她,“你若不去就立刻滾回家裡去,出嫁之前都不許再出門了。”

“阿孃!”

“還不快去!”

嶽南風胳膊擰不過大腿,氣鼓鼓地跑了出去。

“世子夫人嚐嚐羊乳酪吧。”葉白榆叫鶯歌端了一碗乳酪給陳氏,“上回就沒吃上,這回無論如何要嚐嚐。”

陳氏現在哪裡有心情吃,只配合著嚐了嚐,“確實不錯,我這幾日沒有胃口,吃不下什麼東西,吃這個倒想多吃幾口。”

葉白榆笑說:“喜歡就常來吃,夫人從今往後,怕是要緩些時日,常出來走走,跟人說說話倒好。”

陳氏放下勺子,嘆了口氣,“我家大郎糊塗,做下了那樣不可饒恕的事,我原不該怨天尤人,只是他這案子我跟他父親從始至終都不知情,他死前我們也不曾說上話,忽然人就被判了罪死了,我這心裡一時實在難以接受,到現在都還跟做夢似的。”

葉白榆表示理解,“嶽大郎受審那一天,我倒是在場,只是……”

話起了個頭,引著陳氏往下問。

陳氏被“只是”二字攪和得心神不定,她懷疑大郎的死有隱情,想問個清楚,可又覺得葉白榆目的不單純,想問又怕入了圈套。

她暗自糾結了半天,終抵不過疑惑,於是很謹慎地問:“可是有什麼隱情不方便說?不瞞公主,我跟世子都想知道案情到底如何,可又怕犯了什麼忌諱,根本不敢問。”

葉白榆喝了口茶才說:“倒也沒什麼不能說,張公親自審的,我跟謝相當時都在,嶽少卿起初找了鴻臚寺的兩個小官來證明我故意構陷盧公,但一番嚴刑拷打下來,他們就承認撒謊,是嶽少卿收買他們放偽造信,並來作證汙衊我。”

“再後來又來了個盧家的僕人,此人更是大逆不道,竟說是太皇太后派人以陛下的名義讓他偷取盧大郎的信,夫人你說這可不可笑?太皇太后是陛下的親祖母,嶽少卿的親姑祖母,她怎麼可能設計害他們?”

陳氏心裡咣噹一聲,被這驚天的內幕砸得心慌不止,連一慣得體的表情都不能維持。

竟,竟是太皇太后拿大郎做了冤死鬼?

她,她怎麼能夠!

葉白榆給足了她震驚的時間,又說:“後來那僕從嚴刑之下又改了口供,承認是被嶽少卿收買,嶽少卿也認了,事關重大,張公不敢擅自判罪,就拿著口供進了宮,唉,想來太皇太后也是難下決斷,一邊是罪證確鑿,一邊是自家的親骨肉,換做是誰都要為難死了!”

為難?是故作為難吧!

陳氏恨得手直哆嗦,平日裡他們對太皇太后百般順從討好,換來的竟是以命相抵,便是養只貓兒狗兒的也不至於就這麼舍了他的命,未免太狠心了!

“夫人千萬節哀,我冷眼瞧著,嶽少卿本性不壞,做出來這樣的事,八成是身不由己,我說句不該說的,他是要繼承侯府的,本不必在朝中小心翼翼地瞧人臉色,只怪還沒個身份傍身,但凡有,還不是人人巴結著。”

葉白榆這話讓氣憤到極點的陳氏頓時醍醐灌頂。

大郎有這樣的結果,說到底是她跟世子在家裡沒有話語權。老侯爺對太皇太后唯命是從,讓往東不敢往西,端的是沒有一點主見。哪日若太皇太后要拿世子祭天,老侯爺怕也不敢放個屁,拱手就能把世子的命送上。

只有世子繼承爵位,當家做了主,這樣的局面才能結束!

陳氏此時下定了決心,得讓世子儘快繼承爵位才行,不能再受太皇太后的壓制!

“公主,我還有些不舒服,就不在這裡打擾了,改日再來拜訪。”陳氏心事重重地起身告辭。

葉白榆親自送她出了院子,然後回到松月桂雲。院子已然收拾好了,嶽南風不在,卻多了兩個跟屁蟲。

“公主,先生派我們來保護您的安全,避免您被什麼人騷擾。”

正是沐雪跟沐霜。

葉白榆有些不高興,“你家先生未免有些自作主張,他人呢?”

沐雪道:“我家先生不在家,他回來之前,我們皆要在此貼身守衛。”

謝容與離開陵城了?葉白榆心生不好的預感,他不會輕易離開陵城,恐怕是為了阻擋蕭宸回北黎。

她猜得沒錯,此時在陳留壽縣,謝容與截住了差點就回了北黎的蕭宸。

蕭宸在南陵輾轉數日沒能徹底逃脫謝容與的追殺,好容易殺到兩國交界,卻又碰上了謝容與。他“哎呀”了一聲,頗有些認命道:“看來我此番是逃不出謝相的手掌心了。”

謝容與高坐馬上,睨著有幾分狼狽的蕭宸,“我說了,蕭君私自來我南陵要考慮後果。”

“誰說我沒考慮,有謝相在的地方,我哪敢不考慮後果?”蕭宸道,“但沒想到謝相如此不依不饒,我本以為你我也算有幾分交情,怎麼也不至於趕盡殺絕,如今看來竟是我自作多情了,唉~”

謝容與輕笑,“倘若我哪日跑去北黎私會蕭君的女人,恐怕蕭君也恨不能把我碎屍萬段吧。”

蕭宸皺眉想了想,“你說得倒也有道理,但是,我私會的分明是我的女人,跟謝相是不是沒什麼關係?”

謝容與被戳中心裡的痛,眉間冷色越發重,“蕭君說話要注意分寸,質女若是你的女人,在南陵的處境會很危險,你同我置氣,犯不著拿她涉險。”

蕭宸看清了他自欺欺人的心,笑著擺手:“哎呀算了,謝相總是要面子的,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吧,那麼看在我給你留了幾分面子的份上,可否手下留情?”

謝容與的冷意全在眼裡,“蕭君就別做夢了,你恐怕還不知道,周家占卜,算得國君已死,你現在就是回到北黎也沒人搭理你,甚至還會千方百計殺你,不比死在我手上好多少。”

蕭宸聞言神色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