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飄雪 作品

第14章 這位爺是誰(第2頁)

 “也不知道曼妮的屍體有沒有人收?”

 但曹承玉想,如果親兵發現了那個宅子,會替他收屍的。

 在黑暗中,他總是不知不覺地想起那個女人,她那細膩的臉龐在黑暗中浮現,還有她那柔滑的秀髮宛若陽光在發光,和溫柔而芳香的尖細手指……有時候想得他想放聲痛哭,可眼淚卻硬是掉不下來。

 縱然到了這步悲慘地步,曹承玉依舊是個大周國的將軍,悲傷和狂怒都凍結在體內,被壓制著。

 假如躺著安靜不動就胡思亂想,一動,粗糙的石地磨蹭身上的傷口有些疼。他在黑牢裡沒了時間觀念,究竟躺了多久,他說不準。

 他想在牆上做記號,但分不清日升和日落,再說手頭也沒有筆。

 對他來說,睜眼與閉眼並無分別,睡著了反而沒有任何煩惱和痛苦,但卻往往怎麼睡也睡不著。即使勉強睡著,那些血腥的夢也充斥著他那渾僵僵的大腦。

 醒來,胡思亂想的那些場景比噩夢還可怕。

 半夢半醒之間,他總能感覺到手指的抽搐,始終不肯相信現實,恍恍惚惚的內心喃喃自語。

 “這只是一場噩夢,一場噩夢而已。”

 “夢,總是要醒的。”

 他只能如此寬慰自己,否則得愁死。

 憂慮與日俱增,雖然他將恐懼埋藏在沉著冷靜的面具之下,但它依舊存在,並隨著心臟的跳動不斷增長,時而焦慮不安,時而輾轉反側,折磨得他身體日益虛弱。

 肚子已經癟得平躺著腹部成了一個大坑,嘴唇乾裂得皮膚一塊塊剝落,原本已經要癒合的傷口開始疼痛加重,他實在熬不下去,想到了死,可他連頭撞牆的力氣都沒有,如何自行了斷?

 “媽-的,死不成,人只有活著,才有無限的可能。”

 “熬吧,人只有不死,總有云開霧散見太陽的那一天。”

 曹承玉在心裡虛弱地想。

 終於,光亮照進了黑牢,突如其來的光線刺痛了曹承玉的眼睛,他緊著眨巴眯縫的雙眼,不敢全部睜開。

 皮靴摩擦著青石板踏出脆響,喀啦喀啦的腳步聲走下樓梯,出現一個身上穿黑胸甲和黑披風、腰間斜挎著一柄黑把劍的人。

 此人身軀高大,下巴瘦小,眼窩深陷,額頭突出,一頭灰黑色頭髮,兩眼炯炯有神,表情過於嚴厲。

 他身後還跟著一個瘦得像個稻草人,一張老鼠臉,耳根下面和下巴生長著參差不齊的鬍子男人。看上去僅有三十歲,卻生著白鬍子。外罩的那件破舊的棕灰色甲衣裡面,裹著一件汙穢不堪的灰色粗布衣裳,手裡拎著個泥瓦水罐。

 守衛想把水罐從柵欄空塞進去,卻被窄空夾住,守衛推晃了半天,水罐紋絲不動。進,進不去。退,又退不出來,卡住了。

 曹承玉見狀,喜出望外,一個骨碌爬起來,顧不上餓得頭昏腦暈,雙手扶著牆壁,趔趔趄趄地跑過去。

 水罐冰涼,寒氣撲面,像是剛剛從深井裡打上來似的,表面密佈水珠。但此時,曹承玉也顧不上埋汰了,彎下腰,伸出快失去韌性的舌頭,死命地舔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