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神一般偉大的母親

老喇嘛的話很有深意,在場的人都細細品味著這段話。

只有胖子例外,只見他慢悠悠地伸出手來,像只肥貓似的掏了掏那對大耳朵,還時不時抖一抖,那副模樣,簡直就是一副不愛聽課的“經典寫照”!

“您說了這麼多,一句話也沒在重點上,我家天真是在問你,咱小哥上哪兒去了,就張啟靈,穿了件藏藍色的衛衣,前兒被你帶到後院兒去的那位。”

胖子雖不耐煩,但還算好聲好氣的問道,“您是不是年齡太大,得了那什麼阿爾茨海默病啊?說一句您忘一句的。”

無邪瞪胖子一眼,說道:“別這麼沒禮貌。”

德仁喇嘛輕笑兩聲,揮了揮手錶示無礙。

他接著說道:“貴客在那間房裡,你們不必擔心。他需要自己的空間,這段時日不可有外人打攪。”

“咱咋能算外人呢?咱可是小哥的內人吶!”胖子這嘴沒個把門的,脫口就說道。

我捂著臉,往外面挪遠了點,表示自己跟他不熟。

汪陽被我一擠,臉色又開始煩躁了,我在他開口之前,連忙對老喇嘛問道:“大師,我們都是小哥勝似親人的好友,大家都很關心他。我知道,小哥找回的記憶肯定不好受,這幾日我們會給他自己的空間,絕對不會去打擾他。

我能感受出您與小哥的交情很深,或許小哥將您遺忘了,但您肯定還記得關於他所有的一切,以及小哥的母親,白瑪的故事。

您能給我們講講小哥的故事嗎,我們也想了解他,並且讓他知道,他並不是跟這個世界沒有任何的關聯,我們,能清晰的感受到他的存在。”

接下來的一天一夜,德仁喇嘛為我們講述了小哥的悲慘人生。

張啟靈是張家末代族長,那時候張家已經逐漸走向沒落,因為張啟靈是張家本族和外族通婚生下的孩子,所以身上有麒麟血,而且他還遺傳了家族的失魂症,一直在找尋自己的過去。

小哥的父親被家族指派來到墨脫執行家族任務,但是卻與藏族女子白瑪相愛,白馬懷上了小哥,本以為可以相愛相守,但是由於突發變故,在小哥出生沒多久白瑪便油盡燈枯,在臨死前服下了藏海花。

因為在這片不平凡的冰封之地上有一個傳說,只有喇嘛廟裡最有資歷的德仁喇嘛知道。

位於南迦巴瓦里一片冰封之地中藏著一個部落的陵墓,服用藏海花葬在這裡的人,十年之後可以醒來三日,但是將如活死人一般,可以感知外部世界,但是三日後將真正死亡。

服用藏海花的白瑪就是被葬在了這裡。

張啟靈出生後,仍在襁褓中的他被張家人帶回了張家,並從小就被當成三千年前的嬰兒來維繫張家信仰,但是這個陰謀終究還是被揭穿。

張家有一個從周朝流傳下來的盒子,裡面有個嬰兒,代表著張家所信仰的長生,張啟靈出生那年,張家為了鞏固信仰打開了盒子,可盒子裡的嬰兒已經死了,於是張家人就把張啟靈放進去,讓他來代替這個嬰兒延續長生的信仰。

之後事情敗露,張啟靈就跟其他孩子一起接受各種訓練,他身上有麒麟血,張家人就利用麒麟血來尋找古墓。

那些年,張啟靈關在一個單獨的房間裡,不間斷的被張家人割腕放血,殘酷的童年養成了他沉默寡言的性子。

後來,張家沒落,再無人能勝任族長之位,於是,張家人就把身懷麒麟血的他推上了高臺,讓小小年紀的他來承受一個衰敗的家族重任。

作為“失憶發燒友”的他永遠在記憶的長河裡浮浮沉沉,但是有一個記憶,他始終想要抓住,那就是對母親的記憶,於是他選擇回到了墨脫。

小哥來到了喇嘛廟,他準確的描述出了那位被冰封的女人的相貌,但上師們沒有立刻讓他去見她。

在張家過著非人般生活的小哥,心早就如石頭般一樣,心如死灰。

喇嘛廟裡的主持德仁喇嘛見他是如此心死,便提出了一個問題,要求他依照心中想象的事物,用石頭雕刻出心中所想。

上師說:你如一塊石頭一般,見或不見沒有區別。之後上師讓小哥留下來一年,去雕琢一塊石頭

“你不能是一塊石頭,讓你的母親,感知不到你的存在”,上師要小哥學會“想”,而這塊石頭最終的樣子,就是他的心中所想。

當小哥要去見母親白瑪時,寺裡的小喇嘛看見小哥雕的是陽光下自己的影子。

為了找到自己心中所想,張啟靈用了整整一年的時間。

這一天,白瑪終於如傳說中一般醒了過來,張啟靈抓著這個被叫做母親的陌生女人的手,感覺到前所未有的陌生與熟悉,這是他在這麼多年來從未感受到的一種情感,以至於他都有些懷疑是不是真實的,他不知道自己要做些什麼,彷彿他抓住的這雙手是自己在人世間活著的唯一一點期盼。

白瑪因為藏海花的作用,支撐到了現在,但她不能說也不能動。相顧無言,三日轉瞬即過,相伴他們的只有心跳聲和呼吸聲。

他們就在那間屋子裡安靜的陪伴了三天,彌留之際小哥無措的抓住了母親的手,他不知道為什麼這樣做,這一切對他來說太倉促了。

或許是因為這世間唯一能牽動小哥思緒的人終於還是走了,在這一刻,張啟靈或許明白了母親二字的含義。

之後他來到石塊前,習慣的拿起鑿子,突然他感到了難以言喻的悲傷,在雪地裡蜷縮著。

最終小哥雕刻了一座哭泣的自己(這尊石像後來被我們發現了),這就是他失去母親時內心的感受。

神一般偉大的一位母親,卻只和張啟靈在一起待了三天。

她教會了張啟靈什麼叫做想念,並送給了他一顆會“想”的心。張啟靈唯一一次流淚就是為這位偉大的母親。

此刻我在想的是,白瑪知道這一切嗎?

如她約定的那樣,她從長眠中醒來,已經失去了睜開眼睛的任何機會。但是她知道,當那些喇嘛按照約定讓她醒來的時候,她的兒子一定在她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