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那一年的冬天,風如刀子割在皮膚上。

 她尚年幼,貪著熱被窩遲起一刻鐘。

 師父將她綁在木頭柱子上,抽了她足足十鞭子。

 打得她整個背上都是血痕,血把單薄的衣服浸透了。

 那也很疼,她直髮抖,又加上寒風打在傷口上,又冷又疼。

 打那時起,她再沒偷過懶,以為自己再也不會遭受比捱打更難受的事。

 日常打個板子,掐一下擰一下,都是正常。

 只是那日的寒冷,烙在了骨子裡,自那時起,她就異常怕冷,討厭冬天。

 來到王府,她是頭一個籠火盆的。

 剛入秋中午還熱烘烘,晚上才將有了涼意,她就將無煙銀絲炭盆升起來了。

 連李琮都笑她,看她身體最好,竟是最怕冷的。

 怕冷的不是身體,是心,他不懂。

 可是今天這種疼,像有人在用刀子生割她,一刀一刀,沒窮沒盡。

 疼上一陣就停一停,再接著疼。

 她明白,那是肚子裡的孩兒不想離開她,孩子在掙扎,而她的身體在向外推那孩子。

 疼起來時,她便咬住毛巾,不讓自己大喊大叫。

 看她抓著被子的手,關節發白,用盡力氣咬住毛巾的樣子,雲之知道打下這一胎,和自己產子的疼痛該是差不多的。

 “有沒有可以止痛的藥給她一服,這麼疼著不是事。”雲之命府醫寫方子。

 “先服安胎藥,看看能不能留住這孩子。”

 府醫開了方子,李琮馬上叫人抓藥來,姥姥煎了給梅姍服下。

 可疼痛還是止不住,且她開始流血了,梅姍終於忍不住,在血流出來的時候流下眼淚。

 不是因為疼,是因為自己肚裡那孩子,已經堅持不住要死掉了。

 “開服猛藥,幫我把孩子打下來,快點,我受不了了。”

 梅珊淌著冷汗和眼淚,狠狠地對大夫說。

 雲之指使姥姥同自己一起上前揭開被子看了看,姥姥搖搖頭,雲之也看到了那血量,絕不是能保胎的量。

 “開吧。保不住了。”

 一劑藥服下,天亮時從梅姍腹中掉下一團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