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與此同時。
大陸人類聯盟,參議院附近的某個辦公室。
東南西北中土五大劍聖之二，南方劍聖與北方劍聖相會交談。
一人坐在沙發上，五官很平淡,沒有眉毛，膚色近乎透明,中等身形,整個人都很寡淡，完全看不出性別特徵。
她正是出入亞空間，打下赫赫威名的南方劍聖莉亞·洛斯特。
莉亞看向站在窗邊的人,開口道：“奧斯帝國的事，你怎麼看。”
聞言，北方劍聖垂眸,在陽光下露出一張蒼老的臉，以及一雙滄桑的眸子。
他正是奧斯帝國之前曾經求助的那個老人,名叫西蒙·瓊斯。
“參議院176人投票表決的結果是100：76，100人贊成不對奧斯帝國施以援助,結果不都出來了嗎,還問我怎麼看？”
西蒙目光投向莉亞，淡淡道：“我甚至是贊成援助的76人之一。”
莉亞定睛注視他，直言：“你是因為知道你的一票影響不了結果，才投給贊成票，其實你更想給的是反對票。”
對著莉亞的眸子，西蒙低低地笑了聲。
“人類國家發癲,每次都要大陸人類聯盟擦屁股，我們因此死了多少同胞？”
“要是為了對抗外敵犧牲，我們很多人肯定會捨生忘死。但是為個別人類的愚蠢也要付出生命？笑話，做不到,誰行誰上。”
莉亞沉默，雙眸仍看著西蒙。
西蒙好像陷入了回憶，低眸道：“奧斯帝國當年的皇城大亂，我們也出了不少人，其中包括我僅有的三個學生，他們全死了，為一個瘋狂的變態，付出他們珍貴的生命，失去本該光輝燦爛的未來。你覺得我還要同意我們的人去死？”
說到最後，他眼神瞬變，如一把剛剛鍛出的寶劍，鋒芒刺人。
莉亞深深蹙眉，幾秒後才道：“可惜了，他們要是還活著，肯定能繼承你的位置，成為守護人類的劍聖之一。”
“你也知道？”
西蒙面色黑沉，話語間帶著殺氣，“那個國王當年敢那麼發瘋，就是因為知道我們大陸人類聯盟會兜底，一定會為拯救人類出手。知道嗎？他一開始搞事，大陸人類聯盟就有所察覺，卻被他以各種方式隱瞞了，到最後紙包不住火立刻跑來求助，我們的年輕人聽了，顧不上其他，連老師都忘了請示，慌忙趕到了皇城現場，然後被異界神的力量吞噬了。”
莉亞又是沉默，因為她看出了西蒙壓不住的殺意。
西蒙扶著窗邊的手不自覺抓緊，直將石牆崩裂，散作齏粉，眼中冒出了至今難滅的怒火。
“那些瘋子就是知道我們總會救人，才這麼有持無恐！呵，這次倒是可以讓全世界的國家知道，大陸人類聯盟不是萬事包辦的萬能牌，四千萬人我們都能冷眼看著去死，你們個別國家又算什麼？犯事就要自己付出代價，而不是別人付出！”
上一代人的錯，由這一代人償還怎麼了？
財富與榮耀能傳承，罪孽不能傳承？
“大陸人類聯盟不是給一群蠢貨擦屁股建立的！”
西蒙瞪眼怒斥，殺氣外溢。
“……”
莉亞明白西蒙的憤怒。
培養一個學生太艱難，不知要耗費多少心血。特別是劍士之類的戰鬥職業，難培養也罷，折損率還高，跟可以待在室內研究魔法的魔法師不一樣，後者好好上課也能變強，但是戰鬥職業卻要積極下戰場，經歷無數場生死搏殺才可能成為強者。
戰鬥職業者性格或多或少有些偏激，殺氣重，重效率，容不得廢話，也是這個原因。
莉亞低眸，不由思考，西蒙說的也是。
亞空間的神明統稱異界神，大陸人類聯盟根據發現的順序給祂們進行了編號。奧斯帝國得罪的那一位編號007，是相對平靜的神，你不招惹祂，祂根本不搭理你。
祂曾三次出現在人類大陸，前兩次完事即走，對人類大陸半分興趣也沒有，第三次是被他們強行“請”回去的，惦記至今，怎會善罷甘休？
所以，這必定會是一場血腥屠殺，大陸人類聯盟要想出手，不動用到“對神級”戰鬥隊伍，根本不可能消除危機。
如果他們這次還去，那麼請問，他們要死多少人，還要死多少年輕人？
雖然，奧斯帝國的國民也實在無辜。那些罪魁禍首早在幾十年前就死了，高層統統大換血，現在的幾乎是後面提拔上來的。
想到這裡，莉亞蹙眉，本來想說的話卡在喉嚨，或許這就是奧斯帝國的劫，是命定的滅亡，誰來了也阻止不了。
這時，西蒙忽然道：“西方那個年輕的劍聖也反感奧斯帝國，聽說已經做搶奪奧斯帝國國土的準備了。”
莉亞一頓，眼神變化，“他倒是不擔心異界神會停留。”
西蒙呵呵一笑，“那個異界神厭惡人類大陸，不可能久留，而他們鄰國都有各自的護國手段，又有什麼好擔心的。”
他這話多少有點篤定了。
人一旦強烈地希望某件事成真，就會無意識地忽略那些有礙其成真的東西。
劍聖西蒙也是老了。
莉亞心想，人老就會更重視情感、陪伴，老師葬學生，如挖心剜肉，可不是那麼容易走出來的。
而這件事既然是參議會投票決定了的，自己如今再說什麼也無濟於事了。
只能希望勇者洛傑在奧斯帝國能再顯當年神通，挽救這場危機吧。
莉亞站起身，剛要告別西蒙。
忽然，有人推門而入，面色慌張道：“兩位劍聖，奧斯帝國傳出消息，勇者洛傑……戰死了！”
“你說什麼？”
莉亞率先反應，西蒙也立時站起。
莉亞睜大眼睛，“勇者洛傑……死了？”
他們都愣住了，一時間無法接受這個消息，懷疑了自己的耳朵。
“你說真的？”
來報者滿頭大汗，顫抖著聲音道：“是
的，奧斯帝國在壓情報，但是我們的觀察員已經確認了，人類紀元1034年11月25日，勇者洛傑孤軍奮戰，死於奧斯帝國皇城勇者紀念館，對手是異界神使徒！”
“這……”
莉亞瞳孔顫抖，實在難以置信。
勇者洛傑是留在當世的唯一勇者。他的象徵性意義，比奧斯帝國一國都要重要，卻死在了奧斯帝國，經歷了諸神紀元、惡魔紀元，卻死在人類紀元！
莉亞渾身一震。
勇者洛傑或許已經不再強大了，但是他畢竟是拯救世界的勇者啊，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
即使是反對援助奧斯帝國的西蒙都愣在了原地。
因為勇者洛傑是戰士系職業者的偶像，想當年也是他的偶像，他有想過勇者洛傑無法拯救奧斯帝國，等一切結束後立下決心歸隱，但沒想到勇者洛傑甚至死在了異界神還沒降臨之前。
他控制不住怒道：“奧斯帝國都是一群廢物嗎，居然讓勇者當先鋒！”
話音一出，裹挾著強烈殺氣，空間都為之一震。
來報者汗流浹背，差點跪下來了。
莉亞晃過神來，出手減除威壓，但也是一副驚疑神情，低頭喃喃道：“勇者洛傑……”
最後的勇者死了，意味著勇者的時代已經終結，即將迎來新的時代了嗎？
那麼，在這古神接連復甦、亞空間威脅不斷、人類內亂抬頭的情況下，新時代將會是什麼樣的時代？
莉亞蹙緊眉頭，心知大亂將至，接下來的世界將會迎來一次大洗牌。
而一切的開始就是“勇者洛傑的死亡”。這片大洗牌之中，又將會由誰主持統治？未來到底會發生什麼事？
她的困惑也是很多人的困惑。
權力者與強者們各有情報手段，對於奧斯帝國發生的事情，他們不用一兩天就知道了。
大陸人類聯盟內部一陣轟動，部分年輕人憤恨不已，想要殺去奧斯帝國為勇者報仇。
然而，他們都被以各種理由壓了下去。
觀星院高層對年輕人說，道：“奧斯帝國危難將至，不要去踏這場渾水。異界神已經逼近奧斯帝國的空間位點了，你們去了都不夠死。”
魔法院高層也是搖頭，對義憤填膺的知情魔法師說：“水深，勿去，以你們的實力連異界神的本體都無法直視。”
偵察院對此態度複雜，據說保持了緘默，不知是放任行動還是什麼。
歷史文化院高層的想法有些不同，有個老人態度樂觀，笑著說，“還不一定死呢，你們年輕，所以不知道勇者洛傑的手段，能活過諸神紀元的人沒那麼容易死，我死了勇者洛傑都不會死，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