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孤月 作品

第22章 放逐(第2頁)

 她蹙著秀眉一個跨步走到我面前,明豔動人的面龐上不復輕鬆愜意。

 她似是糾結又似是痛楚地問我:“你這高高在上的涼薄姿態,是否過分了些?”

 “……”我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現在的我是四百一十四歲不是十四歲。

 十四歲涼薄之魂尚存的時候,我為了當一個正常人會刻意去外放自己的情感,讓自己瞧著有血有肉;現在涼薄之魂不在,我收斂所有情緒去當一個面具人,以此強迫自己無堅不摧。

 畢竟,除了遊子卿,我誰都不能去相信。

 我瞧見戴慕晴抿著嘴唇忽地一把把我抱住,我正欲掙扎躲開,她哭了起來:“為什麼你會變成現在這副冷冰冰的模樣!當初那個和我談天說地策馬遨遊的你去了哪裡啊!

 你不是說你最討厭那些掌握生殺予奪的大人物嗎?

 為什麼如今你可以一次又一次地冷眼旁觀做出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樣?你在意的難道只有他嗎?你的父母你的親朋你都渾然不在意嗎?!

 安韶雪炎洛非還有你,那時日日在學院裡比試鬥法,你們三人相伴而行恍若天下最好的朋友;

 後來葉涵芷與你熟識,你們時常私下相約出門遊玩,還被淵紅的執事團抓住過寫過懺悔書;

 就算不計上我與你相識相知互相幫助的整整一世,難道前面這些情誼都比不過你與他的三十年嗎……

 還是說,你都不記得了?”

 我都不記得了嗎?我問自己。

 一個恍惚間,我似乎瞧見了兩個少女在天真爛漫地歡鬧。很快消失不見。

 許是涼薄之魂破裂加上前世最後決戰耗盡力量的緣故,今世的我確實遺忘了許多許多的細節。

 但……每一件大事,我都還記得。

 戴慕晴邊哭邊說著一些往事,鼻涕口水粘了我一肩膀,我面無表情地凝視著前方的地面,任由她哭鬧不休。

 我的肆意,從不來自於我。

 現在在這個遊子卿不在的世界裡,我的一呼一吸都得小心翼翼。看似千絲萬縷,看似左右逢源,看似身份尊貴。也僅僅只是看似。

 血債累累的前世讓我註定無法真正與遊若君他們一道。

 旁人或許會誤解我的處境地位,但我自己不能誤解——在這世道上,我若進,只能讓自己成為自己的背景;我若退,也只能自己為自己謀求退路。

 有時候我會問自己,當年遊子卿若是沒有分出精力來保我成長,他是不是真的能一舉拿下九重天?他若是像我一樣自私自利,當年是不是就不會走上魂飛魄散的結局?

 “不是的,我記得,但……”

 人只有落入絕境時才會明白自己是誰,人只有一無所有時才能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慕晴,他們與我的路相差太遠。我不是公序良俗禮法包裝下的大家閨秀,我要的東西除了他誰都給不了。”

 我不是甘心活在命數里的棋子,扭轉命數這等大逆不道的想法,並不是他們這些循規蹈矩長大的靈師能夠理解支持的。

 早已註定不同路,那我又何必徒增不必要的情感?

 戴慕晴並不能接受我的想法,她字字珠璣地問我:“顧儀安!一個人到底要怎麼樣的涼薄無情才能徹底拋棄童年,一個人到底要怎麼樣的情深不壽才能世界只存一人?!”

 這種問題,或許遊子卿那裡會有答案。

 就好像飛蛾會去迎著燭火飛舞、向日葵會面向太陽轉動那樣,我也會義無反顧地追逐他虛無縹緲的背影,直至能與他並肩而行。

 “行了,慕晴你也別說這些有的沒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