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迎回觀星一脈
王庭的這處宮室內陷入安靜。
良久，吉曲王才從剛剛的爭執中回過神來
他不明白這位來自中原的智者，前後的言語為何相互矛盾。
吉曲統一不好嗎？為何他會突然來阻止自己。
那些中原的知識確實深奧，足夠他思索很久。
但現在吉曲部上下都想著將那僅剩的部落吞併。
為何此前主張一統諸部的他會改變這麼多。
聽著外面夯築城牆的呼喊，吉曲王莫名的有些煩躁。
“王，您在煩惱什麼？”
有一位老者拄著長杖踏進了堂中。
“方才國師來過，建議我停止對高丘部落的攻伐。”
這老者點了點頭，“是個好建議。”
“長者也覺得應當如此。”
老者只是笑了笑，“王覺得如此，便可如此。”
吉曲王搖了搖頭，“我覺得最近部落裡太多聲音，真不知道該聽誰的。”
“王，您應該聽聽自己的心。”
老者依舊帶著笑容，但當他看到已經空了的支架便迅速露出驚容。
“那張新繪圖紙去了何處？”
吉曲王並沒有在意，“贈給了國師，算是報了他贈給本王輿圖的恩情。”
“哎呀，我王糊塗，國師那圖跟咱們勇士親手繪製的可大有不同。
您拿這圖去回贈，實在是不應該！”
吉曲王見他神色焦急，便道：“贈出的禮物怎有收回的道理，那圖本王已記下來了，日後在繪製一副也不要緊。”
老者卻板其了臉，“國師終究是外人，王難道不知嗎？”
這句話讓吉曲王臉色也不好看了。
“我王，那秦國興盛如此，若得輿圖，豈不覬覦吉曲富饒！
我聞國師近日已有迴歸之意，王又在此時贈圖，吉曲部剛剛興盛起來，豈不又要淪為他人之奴！”
吉曲王臉色立即陰沉了下來。
他響起宿樞臨走時的最後一句話，愈發覺得有哪裡不對。
……
小屋內。
宿樞再次展開了那副圖。
上面描繪的十分精細，是用炭筆細細描畫。
這圖他本不欲接受，但又怕吉曲王心生罅隙，只能接下。
心中與此前輿圖對比，確實有不少不同之處。
腦海中補全之前的圖紙，他便決定將這圖留下也可。
此次見吉曲王，他卻有告辭的想法。
夏日正是高原草木茂盛的時候，也是最好趕路的時候。
他整理出了自己此前的包裹，那些被自己小心保存的東西，便一一顯露出來。
趁著太陽正好曬一曬。
這時有一個少女從遠處的馬匹上跳了下來，然後踉蹌跑來，來到小院外便驚呼一聲。
“國師快些離開！”
這女子是吉曲王的女兒，也是在自己小院轉悠的眾多女子之一。
“什麼？”
“我聽到部族的長者與父親對話，他們要將你抓起來。”
宿樞面露疑惑，這不應該吧，自己並沒有做有損吉曲的事情。
但他隨即便意識到了一件事。
那張輿圖。
若吉曲王知道自己將要回歸大秦，他會不會有什麼別樣的想法呢？
這時院中大狗吠叫了起來。
有一隊馬蹄聲由遠及近。
他心中一驚，怎麼會這麼快？
少女臉上也有驚愕之色，只是看到為首一人的面目後，便笑了起來。
“是弟弟！”
騎馬的是個半大孩子，那是吉曲王的王子。
“師父，快走！我等送你出河谷之地！”
一群孩子早就換上了裁剪得體衣著，那是秦卒裝扮。
“弟弟，你也知道了！”
“我們趴在屋頂聽到的！”
事情已經證實，由不得宿樞在說些什麼。
這些還沒有馬高的孩子，便將自己那剛要拿出來晾曬的事物全都捆紮好，扔到了一匹大馬身上。
“師父，這放何處？”
一個孩子捧著那圖紙走了出來。
“屋內已無重要之物，此圖……便留在吉曲吧。”
幾人很利索，當宿樞騎上馬匹之後，才問起其他學生去了何處？
“他們負責將馬廄裡的馬趕出去！”
那小王子神采飛揚，“不然，勇士們會追來！”
宿樞讚歎一聲，這群孩子已經能夠出師了。
一隊倉促組成的隊伍就這樣起行了。
高原遼闊，遠方的雪山靠近又遠離。
太陽漸漸落山，宿樞看了看趴在自己懷中吐著口水的大犬，神情有些不忍。
當即勒住了馬匹。
一群孩子見老師勒馬，也都紛紛停下奔馳。
他們也已疲累。
“就到這裡吧，孩子們，我真想你們能夠隨我去大秦。”
這些孩子的堅毅與勇敢讓他有所觸動。
“師父，大秦我會去的。”
小王子眼神中露出嚮往神色。
“為師等你。”
小孩子在馬上笑了笑，鄭重一禮。
“我會帶他們攔截父王來的勇士，師父且行之！”
宿樞拱手，看了一眼緩過來的大犬，便縱馬繼續奔馳。
又行了半個時辰，見前路入了山嶺，便下了馬。
已經入夜，天氣溫度驟降，已經不適合在趕路了。
看了看周圍地形，跟自己心中輿圖比對，他微微嘆氣。
雖然離了河谷之地，但也未近其他部落的地域。
不知道那小王子能夠拖多久。
天徹底黑了下來。
繁星便如垂墜的燈火，佈滿整個天空。
“觀星一脈，果然還是不要輕涉政事才好。”
宿樞有些後悔，他輕視了這處高原的之人的慾望。
無論在何地，這吃人不吐骨頭的漩渦依舊存在。
身邊唯有大犬陪伴，他心中黯然。
晨曦再起，一道霞光透過山谷間的縫隙投在了帳篷上。
犬吠聲讓宿樞瞬間醒來，耳邊傳來風聲呼嘯。
隱有馬蹄踏地的聲音。
他從帳篷中鑽了出來，便見有一隊遊騎緩緩行來。
終究是被這些人追了上來。
為首的人他認識，是吉曲王身邊的近衛。
大犬嗚嗚叫了起來，神態很是兇狠。
宿樞從帳篷裡拿出了自己的佩劍。
望向東北方向，那裡依舊被層層山巒阻隔。
“恐難迴歸秦土了。”
劍刃出鞘，如龍低吟。
汪汪汪！
這時對著那些吉曲部遊騎吼叫的大犬忽然扭轉了方向。
那是剛剛宿樞凝望的方向。
只見十幾個黑點快速而來。
兩邊越來越近。
直到百步才停了下來。
“國師，隨我等回去吧！”
吉曲遊騎率先開口，但看向對面而來的人，仍舊充滿敵意。
“你是秦人？是觀星一脈的宿樞？”
宿樞望著這由東北而來的黑衣騎士，緩緩點了點頭。
為首的那人便笑了笑，絲毫沒有在意對面三十多騎虎視眈眈的目光。
“大秦秦士，奉陛下命，前來迎回觀星院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