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洲 作品

第 70 章

    昨晚聽到楚若遊說的那些話,雲洄之當即並沒有太難過。



    因為楚若遊的聲音聽上去虛弱又可憐,雲洄之對她身體的關注超過了那些話本身。



    只是事後一想,很難過,還有點生氣。



    睡前負面念頭盤旋不散,她心想你去相親就相親吧,大不了我不追就是了。



    以後互不干擾,該怎麼樣就怎麼樣。



    反正感情講的是你情我願,一方不肯,那就索然無味了。



    她也不是不談這場戀愛就活不下去了,照樣可以好好工作和生活,難過一陣子就放下了。



    也就一陣子而已。



    人生中除了自己,沒有什麼是非要不可的。



    幼年時父母的拋棄,成年後監護人的突然離世,都遠比一場愛而不得來的嚴重。



    所以難過歸難過,她還是踏踏實實睡了一覺。



    翌日伴著啾啾的鳥雀聲醒來,推開窗戶,天氣晴了,陽光吝嗇地在屋簷上鋪了薄薄一層,青磚白瓦還有溼的痕跡。



    曹亞南一早就出發離開了,給雲洄之發了條告別消息,雲洄之醒後看到回覆一路順風。



    空氣在雨後有種複雜的清新,細嗅可以感受到落葉的枯倦,果子的香甜,清早食物的誘人。



    還有,發苦發澀的藥味。



    近來生病的人多,不知誰在熬中藥,讓雲洄之嗆了一口,卻覺得自己那點心病也被醫好了。



    她在複雜的氣味中不驕不躁,做了幾個深呼吸,像柳暗花明一樣找到了關鍵。



    她想,楚若遊昨晚說那些話,目的是什麼呢?



    人喜歡說廢話,從早到晚六七成的話語都是無用的廢話,可說可不說,打發時間,找點趣罷了。



    但是那人犯不著病得嗓子快要說不出話了,接到她電話還要廢話幾句,想方設法氣她。



    雲洄之聯繫前因後果,很容易想到,那天她的不解釋把楚若遊給氣著了。



    楚若遊誤會了她。



    因為她病急亂投醫,存著惡劣的私心,把事情弄糟糕了。



    所以楚若遊滿腹不快,聽到她要去看望,若無其事一樣,根本就不想見她這個討厭鬼。



    楚若遊又覺得某人酸溜溜的話實在沒資格,還無理取鬧,乾脆搬出任予晗,任由某人生悶氣。



    雲洄之檢討,她自從知道那件事以後,就總因為任予晗彆扭。



    楚若遊也不想解釋了,自己都氣得要命,還哄什麼哄。



    雲洄之分析,任予晗昨天應當是去楚若遊家了,這點她有心理準備。



    這次假期這麼長,任予晗不可能不回父母家,兩家住得近,心懷鬼胎的人自然不放過機會。



    但這種事情,楚若遊從前絕對避而不談,她不騙自己就不錯了,為什麼昨天主動說出口?



    還說從頭開始,要去相親什麼的重話,簡直就不是楚若遊。



    她那天晚上說不想回家,言下之意就是



    家裡給了她壓力。



    當時雲洄之猜到了是哪方面,但是沒辦法替她做主和瞎出主意,也就沒搭腔。



    且不說楚若遊的脾氣硬,抗到這個年紀都沒妥協。



    就算扛不住壓力了,想相親,想嘗試新的人生,放假這麼多天,她直接去相就是了,起碼遇到個滿意的人再說吧。



    病得接電話都費勁,還強調要去相親,這不是沒事找事嘛。



    存心氣自己呢。



    雲洄之就納悶,所以問她是不是認真的。



    她不正面回答還笑,也不知道是冷笑還是苦笑,嗓子啞得都聽不出來,笑聲都沒那麼好聽了。



    楚老師的腦子八成燒糊塗了。



    也難為她還看了自己發給她的照片,還誇了句好看。



    下了樓,容倩正跟新來的住客推薦附近的餐飲店,看見她,像個地主婆一樣吩咐她去煮麵條。



    雲洄之煮麵的同時打開冰箱,翻撿了一番,思考中午做幾道菜。



    這幾天容倩不放過任何壓榨她的機會,還理直氣壯說既然是來照顧人的,當然要多幹幾件事。



    雲洄之有理由懷疑她是想趕自己走,想自己早點回去陪她姐姐。



    但不開玩笑地想了下,自己的廚藝得了外婆親傳,小姨連頓麵條都等自己下,可能是想媽媽了。



    這樣一想,雲洄之任勞任怨。



    吃完早飯,刷碗,發呆。



    時間在這裡緩慢流淌,從來不需要做任何事情去充盈豐富它。



    朋友圈裡,曹亞南一個多小時前發了個“返程”,配上一張他單獨站在蒹葭鎮雙塔下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