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八十九章 寒災詠歎
一擊，冰錐盡潰。
然而古梓欣依舊沒有認輸，她的全力遠不止於此。
縱使需要付出代價，同樣毫不猶豫。
右腳抬起，重重一跺，更加狂暴的冰藍旋動二次咆哮。
寒災領域，再起！
瘋狂湧動的幽寒瞬間拂過了來襲劍網，森然融入的那一剎，所有符文劍鋒凍結於半空，依次粉碎。又被緊隨其後席捲而來的暴風雪夾帶其全部冰屑殘光，一同怒吼倒戈。
“再這麼打下去，你就不再是你自己的了，而是真正淪為一個容器。”
蒼岐揮手一招，掌心中符咒一閃，暴風雪的亂流迫近身前之剎，驟然崩裂，數十簇分岔冰風亂擊向周邊，將穹頂與牆壁撕裂出道道創痕的同時，再將又一重冰晶凍結撫上。
然而，古梓欣絲毫沒有收手的打算。
“容器？那也好好過淪為你手下的提線人偶。這一次時隔十年的醒來，我最大的兩個收穫，一個是與妹妹重逢。另一個就是認識了他，他教會了我很多，特別是其中一點。人活著，是有尊嚴有意志的存在，絕非他人甚至神明的工具。就算奮戰至最後一刻，粉身碎骨，形神俱滅，也不能屈服於強權，不能向命運妥協！”
最後一個字出口，奔湧的寒流更加澎拜，一時間壓制著蒼岐甚至只能單方面防禦。
當然，這並非全部，另有真正殺招。
錚——
一聲鳴嘯，冰刃划動，寒潮白霧掩護之下，三道飛旋鋒芒突出攻至。
抵擋寒流的身形就勢閃躲，蒼岐避開冰刃突襲的瞬間，忽然察覺到自那鋒芒中瀰漫的森冷順勢撫上了自己的肢體，凍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蔓延。
也就在因為這突如其來的冰封而身形受到影響之剎，冰霧中再躍起一道身姿，古梓欣揮斬一對冰鐮親至，交錯的刀鋒挽起無盡幽寒，好似一對貫穿天地的獠牙，狠狠咬下。
“你依舊，差得遠了。”
誰知對方搖頭一笑，五指合攏的瞬間，凍結於他肢體表面的冰晶應聲粉碎，重獲自由的右臂上挑一格，一線暗紅拔地而起，凝為利刃一擊架住兩抹幽冷刀鋒。
不過眨眼，在他身後躍騰的異光之中，一頭虛影巨獸突然甦醒，睜開的雙眼中數十條咒文變幻排列，低鳴的咒語招來毀滅，噴薄而發。
同一剎，冰霧翻滾分開，在古梓欣身後亦是騰起一道巨影，形如蟒，首似熊。在其張開的恐怖巨嘴之中，寒災吐息肆意迸射。
轟隆隆！
衝擊，浩瀚靈力再無保留釋放，盪漾的波瀾捲動一圈圈餘波狂暴，將觸及的一切碾為齏粉。
王座破碎，牆壁崩塌，乃至整座宮殿都在這交鋒的爆裂中化為塵埃。
轟——
正面戰場之上，交鋒中的兩軍忽然也被遠處的轟鳴所吸引，只見一柱璀璨光流直刺雲霄，而它噴發之處，正是象徵著混沌法城最高權力的雲頂宮殿。
只是現在，宮殿淪為廢墟，被掀去的穹頂之上，落日夕陽泛起一片緋紅。
狂風還在鼓動，忽冷忽熱。
蒼岐冷眼看向前方單膝跪地的古梓欣，心知勝負已分。
就與他身後古惡來與乃月都被護下一樣，在古梓欣身後，古霏柔同樣沒有遭受剛才的任何餘波衝擊，毫髮無損。
可惜，姐姐對妹妹的保護，似乎也就到此為止了。
“結束了。既然你不同意，那麼，休怪舅舅我無情。”
身形一晃，蒼岐換位至古梓欣身前，張開的左手掌心中，藍紫色符文在閃爍。
眼中的紫紅緩緩褪去，古梓欣只覺每一口呼吸都將陣陣燥熱吸入體內，滾燙而刺痛。
但就算如此，她依舊沒有放棄。
嗤。
抬手一抓，死死擒住對方的左腕，指間還有寒意湧動。
只是這幾分微不足道的凍結之力下，冰晶堪堪泛起一絲光彩，隨即融化，根本不能奏效。
蒼岐不屑一哼：“接受你註定的命運吧。早在二十五年前，你這一生其實就已決定。”
“我的命運，我的人生——只有我自己，才有資格決定！”
竭嘶底裡一吼，古梓欣猛然抬手，左手五指一併，掌心中赫然多出七枚纖細冰針，近距離出射。
很是隨意地側身一躲，蒼岐躲開了所有冰針，似乎也在此時有些動怒了，一腳正蹬，將少女擊退，也就此掙脫開了對方的右手。
“哼，無用的掙扎，打得也很偏。”
誰知，古梓欣抬手擦去嘴邊邊咳出的血漬，冷冷回道：“不，我打中了。”
“嗯？”
吼——
一聲暴喝，一道壯碩黑影御風而起，奔襲至蒼岐身後，重拳掄動。
嘭！
轉身一記揮拳迎擊，較力的剎那，蒼岐都神色微變，後撤了半步。
然而，從禁錮中掙脫之後的古惡來，也僅僅只能做到這一步而已。
下一刻，蒼岐抽回的拳頭五指一開，就勢撥動，那道壯碩身形平地失衡懸浮而起，在一股莫名巨勁揮擊下，重重摔向另一側。
“我留他性命，不過是還有點用處。就他那點和野獸無異的蠻力，想要傷我，完全不可能。”
搖頭傲慢一笑，他再次轉身，但也在這一剎那，心中莫名一揪。
錚！錚——
兩泓深寒幽光自虛空中斬動，當他看清之剎，致命的鋒芒已近在咫尺。彼此左右夾擊呼應，抓的也正是轉身之際未能即使洞察的破綻所在。
鐺！
一層幻盾突然展開，強行扛下了那夾擊的揮斬。然而，似乎是過於倉促，尚有一線凌厲自盾面裂痕透入，再擊蒼岐側頸。
電光石火間，一隻怪手從地面冒出，一記緊握將最後的攻勢掐滅。轉瞬之後，怪手手背之上咒符泛起一簇簇暗金流光，亂射的波動將還在馳騁的振翅身影硬生生逼停，一輪金屬巨鐮只能轉攻為守。
但是另一邊，配合夾擊的另一道身影還在繼續，刀鋒挽動二次鳴嘯之刻，自行解體的金屬模塊被全新的滾燙組件取代，重新嵌合之刻，原本被夾住的佩刀亦是重組完成，一柄大槍凌空揮落。
亮紅紋路頃刻間全部閃耀，幽寒逆轉為炙熱，怒吼的凌空一擊中，驟然再伴有一聲震怒龍吟。
五式，械神。
蟄龍破陣槍，終式，旭日升龍天下白！
轟隆隆——
二次轟鳴爆裂，毀滅的顫慄還要勝過之前的交鋒。奔湧的靈流將天穹攪亂成一片扭曲的同時，持續嘶吼的衝擊蔓延向遠處，將一片樓宇瞬間抹平。
甚至，餘波衝擊到了最遠處的城牆上，大批城防軍械與數處靈陣，頃刻間化為焦土。
淪為一片焦土的宮殿殘骸之上，煙塵與餘火迅速散去，重新顯露的是一道巨大身影。華麗的鎧甲配上空前巨大的恐怖肢體，好似一尊鋼鐵惡魔聳立天地之間。
在它充滿明暗符文而抬起的巨掌之上，蒼岐雙臂環胸，依舊一臉不變的傲慢。